第4章 她到底有什么本事

再次回到宁笑笑面前时，宁笑笑显然已经和梁青云达成了共识。

“霍律师，”梁青云的语气明显客气不少，道：“我们想和您介绍一下案件的基本情况。”

“刚刚晏律师也做了一些背景调查，不如让晏律师来说，二位来补充，也能更好地梳理案件基本事实，可以吗？”霍渊问道。

宁笑笑一怔，点头应了。

晏予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宁笑笑安静地听着，眼底渐渐覆上惊讶和感动：“晏律师，您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了解这些的？”

晏予歌笑笑，道：“刚刚梁先生说，因为我太过年轻，所以没办法了解当事人的需求，我想并非如此。宁小姐，我很理解您的想法您的处境。事实上，现在我们可以放任任婷婷的电影上映，并且按照他们的票房确定赔偿数额，这样您可以拿到一笔天价赔偿，但是我想，那与您的委托目的应当是不符的。”

宁笑笑睁大眼睛：“晏律师怎么知道……”

“您的家里现在亟需资金，可是您宁愿自降版权费，只为了拿到进剧组的权利，将这部电影以最好的形式展现给观众。如果现在这部电影的原著作者变成了任婷婷，剧本的重心变成了爱情线，那么这就很难反应出您想要表达的主题了，我看了一下这次电影的宣发，很显然，他们将这部电影变成了风花雪月的故事。而我想，宁小姐真正想要做到的，是引发人们的深入思考，并且能够切实地引起社会对次发达地区性别歧视的关注，进一步改善女性处境，没错吧？”

宁笑笑看了晏予歌良久，眼底隐约有了泪光，用力点了点头：“是的晏律师，我知道现在面临这么多事情，已经很难再有影视公司愿意让我来做编剧，重新拍摄这部电影了，但是我真的希望……”她深深吸了口气，哑声道：“真的希望这部电影能够到荧屏前，我希望我的文字，或者说我的亲身经历能够改变些什么。”

梁青云的眼底划过一丝不忍。

“我相信这样一部优秀的小说，也可以改编成一部出色的电影，所以我想，我们能够尽可能地完成二位的委托目的，这才是真正的双赢。”晏予歌的笑容温和而坚定。

宁笑笑咬住下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霍渊在旁边安静地看着，见状便微微弯起唇角，见严宏远和姜绛进来了，这才开口道：“这是我们拟定的委托代理协议，之后我们会按照每两周或者关键时点，以工作联系函的形式给二位汇报我们的工作进度，有任何需要二位配合的，也希望二位积极配合。”

“当然，当然。”宁笑笑和梁青云一起翻看了一遍委托代理协议，很快点头应道：“我信任各位律师，我的案子就交给各位了。”

宁笑笑起身，深深鞠了个躬。

梁青云的神色也愈发认真严肃：“谢谢各位律师，我们现阶段是先去撤诉，等待重新起诉对吧？”

“不需要，我们会根据二位的补充材料重新确认标的额，然后我们再去做变更诉讼请求申请。”霍渊解释道。

梁青云松了口气，点头应下：“好，那就麻烦各位大律师了，您们不收我们前期基础费用，我们真的特别特别感激。”

宁笑笑家境不太好，去年刚刚因为一部小说名声大噪，之前也不过是平平常常，更何况家里还连年累月地要钱，几乎将她积攒不多的稿费都掏空了，倘若这时候还要交一笔高昂的律师费用，委实是相当不易。

安喆这样的律师事务所，能用全风险的方式为他们代理，他们是当真没有想到。

“既然接受了各位的委托，我们就会同舟共济，二位放心。”晏予歌含笑道。

宁笑笑现在对晏予歌是相当信任，她伸手和晏予歌交握，眼底满满的都是感激：“真的谢谢您。”

“应该的，”晏予歌笑笑，认真叮嘱道：“最近可能要面对很多媒体的口诛笔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宁笑笑点点头温婉地笑了：“就像是霍律师之前说的一样，等胜诉的那一天就都好了。”

她看起来依然娇小，离开时却再也没有了来时的颓唐。

晏予歌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笑。

她忽然觉得其实做律师真的很好，晏予歌一回头，就见姜绛正迅速地敲着键盘，片刻后紧蹙眉头开口道：“舆论基本是一边倒的状态，有很多人说叁千烟是在蹭热度。”

晏予歌凑过去，就见微博上面“叁千烟诽谤那年时光与你抄袭”的话题已经被顶到了第十五位，而且有不断攀升的趋势，后面已经加上了一个大大的“热”字。

姜绛看向霍渊，沉声道：“我看了一下，大多数人都是男女主的粉丝，他们在粉丝圈也是惹是生非的那种，骂人功底很强，叁千烟的粉丝显然没反应过来，逐渐参与了战局，但是因为人数关系，现在仍然是一边倒的情况。”

“起始点是男女主的粉丝吗？像是任婷婷那种人，应该会请水军吧？”严宏远抱着双臂站在一边，眉头拧紧道。

“目前分辨不出来，霍律，这个案子要想赢，估计需要多重手段。”姜绛年纪偏大，对这方面也算是颇具经验。

霍渊点点头，道：“宏远做一下法律检索和类案检索，姜律根据他们送过来的补充材料做进一步分析和背景调查，包括总结近期舆论导向分析。另外，我们需要尽快找到足够的法律依据来阻止任婷婷的电影上映，根据我的经验，这样的做法没有先例，所以我们更要慎之又慎。而从电影宣发到上映，正常也就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也就是说我们的时间所剩无几，晏律师，这件事你和我来一起处理。”

“好。”众人各自应了。

严宏远沉默半晌，还是没忍住咬咬牙开了口：“霍律，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晏律的决定太冲动了。”

姜绛看了严宏远一眼，低声劝阻道：“宏远，这个案子时间不多了，你今天之内还要完成检索工作……”

“我当然明白，但是这件事我的确是不吐不快，霍律，我们本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到至少千万级的律师费，而且这个案件有冲击年度要案的机会，也是对安喆对我们团队的宣传。而现在我们不仅要面对粉丝的围攻，还要面临媒体的口诛笔伐，最后也不一定能够拿到那么多代理费用，而这些全部都是因为晏律师所谓的同理心，我们整个团队就要吃力不讨好，我的确是无法认同。”严宏远的语速很快，沉声道。

他一字一句直指晏予歌，晏予歌刚想开口，就被霍渊拦住了。

“你似乎记错了，这是我的决定。”霍渊声线肃冷，面无表情道：“现在没有给你解释的时间，你可以不认同，但是你必须执行。”

晏予歌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严宏远猛地攥紧拳头，还是咬咬牙应了：“行，霍律，那我知道了。”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这次晏予歌分配到的任务是找到拖延上映的突破口，这是最棘手的大麻烦，他倒是要看看，晏予歌到底有什么本事，值得让霍渊这样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