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识暗香阁

邺城如今盛行识香之风，加之北凉国施行重商之策，不少商贩都打起了售卖香料的主意，只是无论如何，都比不得这邺城一家独大的暗香阁。

暗香阁的主人从不露面，无论是身份多么尊贵之人，都未一睹其容颜，只是知晓这暗香阁的主子乃是一位年轻的公子，至于姓甚名谁，无人知晓。

所谓调香制香，并不是人人都可，除了要具备闻香辨识配料灵敏的鼻子之外，还有识得各类配香的制法，枯燥无味的调香卷宗，少有百卷，多则千卷，一一背诵烂熟于心，靠得是独到的毅力。

听得孔嬷嬷细细道来这暗香阁的事，姜姝对此便愈发好奇，世人往往愈得不到的东西便愈会向往，她也是世间之人，自然也不例外，行走在这尘世，又擅长制香，她也想寻到一个与她旗鼓相当的对手。

“嬷嬷，那这暗香阁的闻香辨物的赛事是怎么一回事？”

孔嬷嬷接过茯苓递来的香茶，略微含笑，并未喝茶，而是搁在桌前，缓缓开口，“三姑娘初来邺城，这暗香阁实则在邺城所开也不过两年，可却地位稳固，足以见得这暗香阁背后定有身份尊贵之人扶持，暗香阁每年都会招收调学徒，便以这闻香辨物作为考核标准，唯有赛事的第一名方可以学徒的身份进入暗香阁。”

“这么严格？”姜姝颇感意外。

“是啊，举办了两年却无一个学徒入驻暗香阁，但每年却有几百个女子想要进入暗香阁，姑娘可想而知，这里头的规矩有多严格。”

姜姝思虑间，不由问道：“嬷嬷，那这赛事还可以填名吗？”

孔嬷嬷听了刹时间面色一变，“三姑娘莫要玩笑，这赛事每年都是公开比试，若是开头便败了，可便是生生打脸，三姑娘可要思虑好。”

“虽说如今邺城盛行调香，可这些公候府的世家小姐大多并不精通识香，我早些年养在祖母膝下与一众姐儿一道学过一些技艺，后给常小娘守孝也是自学了一些，嬷嬷可否替我偷偷填了名，即便败了，也无人知晓。”

“不成不成。”

孔嬷嬷连忙摇头，为难道：“主君和主母指明要你与大姑娘一道前去长长见识，姑娘这中途溜走自然会被人知晓。”

姜姝灵机一动，伏在孔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句，孔嬷嬷顿时一乐，抿唇而笑，“三姑娘这般说，老奴也不便多规劝了，三姑娘只要谨记规矩莫要愈规，老奴自会帮三姑娘掩护。”

“多谢嬷嬷了，茯苓。”

茯苓在旁会意，忙取了一荷包铜钱交到了孔嬷嬷手里，孔嬷嬷会心一笑，收下铜钱，略带笑意，“三姑娘是个会做事的，只是日后许多事情都要谨慎，毕竟如今这当家的乃是大娘子。”

送走了孔嬷嬷，姜姝在阁中来回踱步，随后吩咐茯苓溜出宅院替她置办一身男子行头，她来邺城之时，手里也就仅剩了一贯铜钱，寻摸这邺城的通货膨胀，也不过数百文铜钱，给了孔嬷嬷些，又要打点府内上下重要的人，难免入不敷出，倒不如去暗香阁赛事碰碰运气，若真进得了这神秘的暗香阁，还怕日后手里变不出铜钱来？

“茯苓，你去何处？”

姜练原想着来长乐轩探望姜姝，一入长乐轩便见着茯苓神色匆匆正朝侯府的侧门而去，不由唤住了她，茯苓揖礼恭敬而道：“二哥儿安好。”

“你这匆匆忙忙的要去何处？”

“三姑娘吩咐奴婢出去采办些物件，急等着用，奴婢这才着急前去。”

姜练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垂眸的茯苓，随后摆摆手说道：“去吧，莫要迟了。”

等踏入长乐轩侧阁的门前，瞧见了姜姝，姜练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三妹妹说好了来我屋子吃些点心，怎半天不见踪影。”

“二哥。”

姜姝见是姜练，面露欢喜，伏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姜练顿时一惊，摸了摸她的额头，目露讶色，“这也没发烧呀，怎么竟说胡话？”

“总之二哥帮我便是。”

“你可想好了，暗香阁的赛事可不是一般人能通过的。”姜练凝眉说道。

姜姝微笑道：“不去尝试又如何知晓结果，更何况自我醒来，也明白了许多事情，一味的软弱终归会被人踩在脚底下的。”

姜练侧头，看向姜姝那双冷静且睿智的眸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言语，沉默许久，他方才道：“这才是我的三妹妹，但愿此次赛事你能得偿所愿成为暗香阁的学徒。”

翌日一早，用过早饭后，姜姝便一道跟着姜姒出了府门，算起来这是她初次魂穿后走出姜侯府，对邺城的每一处风景都尤为好奇，天子脚下的邺城热闹繁华，来往商人熙熙攘攘，正应了所谓太平盛世的好兆头，穿过一条巷口，便到了暗香阁前的擂台，距离赛事还有好一段时辰，前头却围满了瞧热闹的人，姜姝借故肚子疼，中途便开溜，只剩下姜姒一人在前头瞧着。

“大姑娘，您就这般让三姑娘出去了？”

姜姒看了一眼身旁的婢子彩月，冷笑一声，“左右不过一个在乡下待着的贱婢，亏不是在祖母那里养了几年知晓点东西，加之父亲对常小娘的死有愧，这才让这贱丫头钻了空子，还想和我并肩来看赛事，走了也好，看着便来气。”

姜姝自溜了出去，便在巷口处的成衣坊换了一身行头，她由着茯苓给她缠上胸带，松散地系了件外套之后，又借了坊间女掌柜的梳妆台将眉毛画浓，勾起一道眉峰，昔日的美少女如今摇身一变变成了英俊的少年郎，纵是茯苓都认不出她原先的模样。

“怎么样，还不错吧？”姜姝笑问茯苓。

茯苓忙点了点头，小心说道：“三姑娘，您不就是为了参加个比赛吗，怎还要如此麻烦？”

“你昨儿个没听到父亲母亲二人根本都没提让我参加赛事一事吗，就足以见得他们并不会觉得我会取胜，若是参了赛也不过是给姜家丢脸，倒不如这般乔装，输了也没什么。”

主仆二人走出了成衣坊后，姜姝看着松瘪的荷包，顿时叹了口气，“也该是时候寻些赚钱的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