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市交易

姜姝在这屋里一待便是好几个时辰，从布香到调香，动作娴熟而不拖沓，让原本闭目小憩的沈文澜饶有兴趣地看向她，随后缓缓开口，“诗人有云，月转花枝清影疏，露花浓处滴真珠，你这般费时费力以旁的花替代蔷薇，可想好如何售卖这些调制的香水？”

姜姝手上动作一滞，停搁下来，便道：“如今邺城虽说香料市场阔大，但还不至于所有香都尽收香铺，香汤沐浴，香囊傍身，皆是寻常，不过越有心意的玩意儿越容易吸引人的目光，就比如这蔷薇水，沈阁主这一场比试便已然带火了此物，我若是想要售卖，轻而易举。”

“有意思。”

沈文澜轻啜了一口香茶，捏起案台前的一枚香片仔细打量，过了许久方才说道：“东头街市拐角尽头便是黑市，如若你想尽快换些钱补贴家用，那里是最佳选择。”

姜姝看向沈文澜，觉得这妖孽少年除了看着有些轻浮外，倒是真心实意替她筹谋，她的笑意在唇角漾开，眼神晶莹明亮，露着欣喜，“多谢沈阁主，若是换了钱，你我平分如何？”

见沈文澜不语，姜姝还以为这少年不满这分派，索性咬咬牙说道：“你六，我四，总行了吧？”

沈文澜盯着姜姝看了许久，随后起身上前一步，低声说道：“你凭本事赚得的钱自然不必与我分派，但你要记住，从明日起，你便是我沈文澜的徒弟，每日需得两个时辰来我暗香阁，若是耽搁了，你，便会受到惩罚。”

“惩罚？”姜姝面露惑色。

沈文澜挑了挑眉，继而再度凑近姜姝，直到逼得她无路可退，一手撑上她身后的墙壁，将她禁锢在身边，一字一句道：“便是替我身边婢女伺候我的起居。”

“你！”

姜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还未反应过来，身后的墙壁忽而翻转，将她带出了此静室，随后候在外头的老成取了姜姝调制的六瓶蔷薇水转交给了她身边的茯苓，茯苓跟着姜姝离开了暗香阁。

路上，茯苓瞧着姜姝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问道：“三姑娘，您进了那静室这般久，可见到了暗香阁的阁主。”

“算是见到了吧。”

茯苓微微一怔，随后说道：“三姑娘，我们出来时辰也很久了，若是再不回去，怕是主母怪罪下来，您又要被罚跪祠堂了。”

“又？”

姜姝倏地停下了脚步，看向茯苓，茯苓这才叹了口气，说道：“三姑娘自打从茶楼摔了下来，许多事情便记不得了，从前在府上，主母成日寻些由头让三姑娘在祠堂罚跪，跪晕了也不许人医治，长久以往，三姑娘便落下了腿疾的毛病。”

姜姝听了却是笑了一笑，难怪她近来总觉得这膝盖疼痛，尤其是下雨之时更是严重，看来是从前落下的病症了，这般想着，她并未言语，而是朝东头街市而去，边走边道：“如今我们房中已无月钱，父亲不在，我们自然要想法子弄到钱，我在暗香阁制了六瓶蔷薇水，且去黑市瞧瞧能否换到钱。”

茯苓是个聪明的，听得姜姝这般说，便也不再规劝她回去，见了那精致小瓶盛装的香水，方才说道：“这蔷薇水不易多得，自然售卖价格也高，只是姑娘以旁的花勾兑，怕是容易让同行觉察。”

姜姝思虑片刻后道：“寻常百姓，一日劳作也不过一百文钱劳作费，而随随便便一个胭脂香膏便要三四百文，依你来看，我与黑市上的人还价，该以何价为准？”

“姑娘让人置办这些香料物件总共花两贯钱，合一千九百多文，怎么也要没了本，这才有得赚。”

姜姝微笑，“既然如此，那么入黑市必得使点手段了，茯苓，随我速速前去。”

二人进了成衣坊再度乔装打扮了一番，姜姝又自己在脸上抹了一把暗黄的粉，又将眉毛画的粗斜，俨然一副男子打扮，待穿过东头集市，走到尽头，便到了沈文澜说得所谓的黑市。

有人摆着地摊，堆着诸多珠玉古玩，名家字画，样样俱全，姜姝此行目的很明确，表示要将包裹里的香水售卖出去，走过几条街后，她在一处里头黑漆漆的铺子停了下来，瞧见不少人在此排队，手中多是拿着一些名贵器件，姜姝上前，寻了一小哥询问，这才知晓此铺乃是黑市中的典当行，专收名贵物件，出价也合情合理。

铺子的掌柜是个一把年纪的老头，身形削瘦，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斜睨着眼瞧着递上来的物件，待轮到姜姝之时，她并未急着拿出香水，反而问道：“掌柜的，可知这黑市香水的售价？”

听得姜姝问话，这老头这才瞧了她一眼，方懒懒地回道：“寻常香水几十文一瓶，好一点的几百文不等。”

“如若我说，我包裹里的香水要两贯钱一瓶，掌柜的是要，还是不要？”

老头忽而眸光闪过一丝诧异，看向姜姝的神情也变得古怪，片刻后他道：“那得看是什么样的宝贝，值得老头我用两贯钱来买。”

姜姝吩咐茯苓取下包裹，将其中一瓶香水交到老头手上，老头打开盖子，环绕着香气轻闻，随后合上盖子，神色微震，“蔷薇水？”

姜姝含笑，“是仿制的蔷薇水。”

此言一出，老头更为惊讶，随后却是爽朗一笑，“公子倒是实诚，若公子不说，老叟我倒险些以为这便是西域送往邺城那珍稀的蔷薇水。”

“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即便是仿制，也费了在下不少心思，掌柜的在黑市想来经手生意年数已久，名贵物件数不胜数，能让掌柜的混淆此物，两贯钱一瓶，实不算多。”

老头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姜姝，“公子倒是个会做生意的，也罢，两贯钱便两贯钱，就当老叟与公子交个朋友，日后若是有好货，再来售卖。”

“自然。”

姜姝给茯苓使了个眼色，茯苓便将余下的香水全数给了这典当铺的掌柜，接了一旁伙计递来的贯钱，正待要与姜姝离开，便听得老头出口而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