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妖孽沈文澜

“三姑娘，您要的药材和一些香料，奴婢都买回来了，搁在了里间屋子，都让人给包好了。”

翌日一大早，茯苓伺候姜姝梳妆时，开口说道，姜姝让茯苓用余下的钱购置了调香用的器具材料，在入暗香阁学习之前，先做一些寻常香料售卖出去换点钱才是正理儿，姜程近来入宫议政，少说也要在宫里住个几日，这长乐轩的份例自然而然让主家的何妙莲扣下了，美曰其名节省内宅开支。

“祖母何时来？”

姜姝知晓原主在其祖母那里待了三年，颇受其祖母疼爱，算了日子，也该是祖母回来打理侯府内宅琐事的时候了，若是在这时提了伴在祖母身边，也好明哲保身，暂且赚够了钱方再查明这原主是何人推她摔下了茶楼。

茯苓听后忙说道：“老夫人今儿个或许便会来侯府小叙，与主母交代好管家一事便会回了自己府上，不能久留，免得落人口实。”

姜姝轻轻叹了口气，她好歹也是现代人，魂穿至这北凉，诸多规矩加身，难免让她有些许不适应，原主虽说性子软弱可欺，可才貌双全，跟在祖母身边多年，也学会了诸多理财之道，奈何一直忍气吞声，这才任人宰割。

她索性不再去想这些事情，去了里屋，开始调制香水，在如今的北凉，香水还很稀少，大多是香片与香膏，既然要调制香水，想来得借用一套工具，而这工具自然只有暗香阁才有，不然如何能制取蔷薇水。

“茯苓，陪我出府。”

“三姑娘，我们去何处？”

姜姝一边收拾案台前的香料，一边说道：“去暗香阁。”

“啊？三姑娘，您不能私自出府啊，更何况还是去暗香阁，这阁主听闻乃是一年轻男子，这私会外男，传出去可是要……”

“茯苓，你去，还是不去。”

姜姝转身看向茯苓，“如今我已是暗香阁的学徒，我去暗香阁自然旁人也说不出什么闲话。”

茯苓见姜姝如此执着，也顾不得多说什么，替姜姝打理好屋里的事，便指了一个使唤丫头守着长乐轩，她随姜姝偷偷从侧府门溜了出去，朝暗香阁奔去。

老成原在阁中打点香料，听得仆从来禀说是姜姝来访，顿时面露讶色，“这姑娘何故这时候来了？”

待他定了定心神，忙道：“先请她去正堂小坐片刻，我去禀了少阁主再行商议，切记不得曝露少阁主的身份。”

“是。”

仆从忙去请了姜姝主仆二人去了正堂，奉上香茶，点了安神香，瞧着这暗香阁布置雅致，每处陈设都摆放得当，没有一处是多余的，正待她打量周围环境之时，但见老成前来，见了姜姝，揖手而道：“姜三姑娘，我们少阁主有请。”

姜姝微微一怔，起身而问，“这暗香阁莫不只有成管事一人执掌？”

老成听了，顿时爽朗一笑，“姜三姑娘说笑了，鄙人不过是替少阁主打理暗香阁的老仆，怎能和这里真正的主子相提并论。”

姜姝不再多言，随着仆从一道进了正堂后一间静室，待她踏入静室之中，室门骤然关合，将随身而行的茯苓关于室门外，姜姝顿时心里一慌，却听得身后极为低沉的声音萦绕在她耳畔，“既然来了，便说说来意。”

姜姝转身，双目交汇间，她不由错愕，“你不是……先前在……”

“在下沈文澜。”

沈文澜目光缓缓落在姜姝身上，随后直视向她的双眼，“暗香阁的少阁主。”

沈文澜的声音低沉而优雅，像沉在梦境里的悄声而语，他忽而低声笑了笑，姜姝不由一怔，借着这室内的光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虽着一身寻常素蓝色衣衫，但半点也不能掩饰其风华，眉眼间略带邪气，整个人浑身竟笼罩着勾人的气息。

简直是妖孽啊！

姜姝在心里下了这个定论，随后与沈文澜保持一定的距离，先是尴尬，继而微微生出一丝心惊，咽了咽口水，说道：“素闻暗香阁闻名邺城，其阁主从未露面，我怎知你是这暗香阁的主人，而不是什么骗子？”

“骗子？”

沈文澜不曾想到姜姝会这般说，倒是一愣，随后笑道：“我身在暗香阁，又何来骗你一说？你识出我精心调制的蔷薇水，我收你为学徒，自然要让你知晓我的身份，不然如何教授你调制香物？”

姜姝眨眨眼，福身一礼，随后落落大方的微笑，“我名为姜姝，是姜侯府的三姑娘。”

“我知道。”

沈文澜斜倚在身前的位子上，抬眸看向姜姝背着的包裹，问道：“身上背得什么？”

姜姝的脸没由的一红，“我如今身上没有钱，想着买些调香的物件制些香贩卖赚点钱贴补家用，制作香水的器件只有……只有你们暗香阁才有。”

“到真是不曾想堂堂侯府三姑娘还需要自己贴补家用？”

沈文澜流荡的眼波像是一个氤氨的梦，梦里满是摇曳的烟火，“想来你在侯府的处境也并非很如意。”

见沈文澜凑了过来，姜姝下意识挪了挪身子，她在沈文澜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让她有些难受，让她忽而想要逃离。

只是沈文澜却觉察到了姜姝情绪变化，不由笑吟吟而问，“你想做什么香？”

“自然是阁主所制的以假乱真的蔷薇水，阁主以茉莉等花代替西域的蔷薇，这香如若不是经久的调香师，根本区分不出其中区别。”

沈文澜转身凝视着姜姝，“可你却瞧出了分别，足以见得你对香味有特殊的觉察力，我身边缺一个这样的学徒，而你，是最好的选择。”

姜姝颔首，“沈阁主，我知晓你乃是闻名的调香师，但我自诩不比你调香差上多少，如若你肯赏脸，不如我们比试一场，也好一较高低。”

“你胜负心太重。”

沈文澜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姜姝，“你在乎的东西太多反倒会输不起，更何况，你没有与我比试的筹码。”

他离开姜姝身旁，指了指屏风后头的物件，“那有你要的东西，请便。”

姜姝瞧见那是蒸馏香水的物件，顿时欢喜，“多谢沈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