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你倒是话少,莫不是因着怕受惩罚,才这般早早候在静室?”
姜姝一大早便守在暗香阁,直到沈文澜允她来静室调香,她方才舒了口气,沈文澜素来不见外客,唯有暗香阁内中之人才能得以相见,坊间相传愈发离谱神秘的言论,沈文澜一概不予回应,足以见得他沉得住气。
姜姝一边以文火将前段日子凝聚好的精华油融化,添入檀香油等,再入蜂蜡,随后说道:“沈阁主这话,我倒是听不明白了,你成日让我寻两个时辰来此,也不教我什么,我也不能问些什么,总不能白白浪费了这极好的时辰,定要好好利用起来。”
沈文澜搁下手上的卷宗,起身以手指轻点姜姝调制好的香膏油,放在鼻前轻嗅,略微沉思便道:“你既要做香膏,也定是想着换点钱,只是古法的香膏制作难免会有杂质,使得整个膏体并不纯净,做出来的自然便只能以次品售卖。”
姜姝抬眸,看向沈文澜,“那依阁主之意,该如何改进?”
姜姝骨子里仍然是个现代人,对于传统制香还是有许多不明之处,古法香的配方渊源悠长,每一件配方背后都有它的故事,姜姝知晓它不同于现代仪器制香的冰冷,因而她愿虚心求教,也好在这偌大的北凉国有一技傍身。
沈文澜不曾想姜姝这般好学,勾了勾唇角,笑问,“姜三姑娘以为制香仅仅是手上技艺这般简单?”
姜姝微愣,迟疑的问,“难不成还有旁的功夫?”
“我之前曾与你说过,你心不定,因而即便用再珍贵的香料,调出来的香也仅仅有表面香气,暗香阁的每一种香,即便是价钱低的,但凡你拿起,都可以其味调寻到制香之人的故事,这便是不同。”
姜姝沉吟不语,沈文澜便继续说道:“如今调香之法更进一步,通过隔片炙烤香品而不产生烟气,直接替代了从前的烧香之法,而且许多器具香炉也比从前样式更多,你如今身在北凉,便要学会用现有的东西将调香之意发挥到最大,你可明白?”
姜姝不曾想面前如此妖孽邪魅的少年说起大道理,当真是一套一套的,竟连她这个活过一世之人都自叹不如,她微微点头,发问道:“暗香阁在邺城扎根也不过两年,听闻当年沈阁主是只身一人前来邺城,无依无靠,又如何能在这般短的时间里立稳根基?”
沈文澜并不避讳,反而坦荡而道:“我在邺城举目无亲,若非师父闻老先生收留,想来如今能活得下来便也是万幸,又如何能执掌偌大的暗香阁,坐拥万贯家产。”
“闻老先生?”姜姝面露惑色。
“暗香阁幕后的掌主实则是昔年在皇宫御用的调香师闻世明闻老先生,只因他在一次宫宴在香炉里放错了香,使得当今皇帝宠妃小产继而不孕,这才被贬了官剁了双手,流放外乡。”
姜姝对皇宫之事并不了解,但听到此事,只觉得背凉泛寒,天子震怒,一条人命尚且不足以,更何况沈文澜所说他的师父闻世明只是被砍双手流放。
“罢了,说太多,你反而会觉得这暗香阁太过沉重,寻常时辰你大可来静室调香,若是有不懂之处,大可问我。”
姜姝哦了一声,面色稍缓,“想来这位闻老先生的制香技艺更是纯熟了?”
沈文澜眉尖微蹙,看了姜姝一眼,“师父如今双手被砍,即便有心调香也不能自已,唯有收我为徒,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方才能实现他所愿。”
见姜姝神情专注地将香膏冷凝,他沉默片刻又道:“再过一月便是安平郡主的生辰宴,依礼,你身为庶女本没有资格参与此宴事,不过若是你以暗香阁阁主执掌人身份前去给郡主送一份贺礼,那便自然去得。”
“安平郡主?”
“安平郡主乃是常远候的独女,身份尊贵,又得当今圣上荣封,你若因此贺宴得了她的青眼,日后这售卖香物一事,还怕寻不到买主?”
姜姝略微思忖,将手上的活搁下,一本正经问道:“这么好的事,沈阁主不派成主管甚至旁的阁中之人前去,反而要我一个刚入阁的学徒去,定是有什么条件,沈阁主也不必与我绕圈子,明说便是。”
“你是个聪明人。”
沈文澜挑了挑眉,语气着实轻描淡写,“那我不必与你卖关子,我让你前去贺郡主生辰之喜,你也需替我办件私人之事。”
“何事?”
沈文澜执起一旁书橱里的一张信笺,摊开来看,却是一奇怪的图纹,但听他说道:“寻到其夫君顾国公书房里的一卷带有这图纹的卷宗,取来予我,余下之事你不必多管。”
姜姝心里一惊,面上却并无波澜,“顾国公书房里的卷宗大多涉及朝政,我一个小女子如何能涉政,更何况你又怎会断定我会答应此事?”
“你若答应,我除了可以帮你牵郡主的生意线外,还可助你为你小娘平反冤情,也可调查出你摔下茶楼是何人所为。”
自古以来攻人先攻心,沈文澜算准了这一点,也明晓姜姝心里最在乎的是什么,因而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姜姝抬眸,凝视了沈文澜好半会,这才咬唇而道:“一言为定。”
她乌黑的眼眸在这静室映射来的日光下流光溢彩,看向沈文澜的神情更多了几分戒备,眼前这个暗香阁的少阁主,原比她所想的身份更要复杂,只是如今,她迫切地想要知晓这原主是因何丧命,她也可尽快回至现代弄清楚她未婚夫出轨的缘由。
达成一致后,沈文澜便派了陵端护送姜姝出了暗香阁,由得茯苓和小桃陪伴着她回了府上。
“三姑娘,主母今儿派了人传话,说是明儿个在云间楼邀了练家的姑娘和公子们一道说话吃茶,姑娘定要好好守着规矩,到时一道前去。”
“练家?哪个练家?”
小桃耐着性子道:“便是那正四品忠武将军练大人一众家室,自侯爷还未过候便有的祖上交情,听闻这练家的苏大娘子性子恬淡寡静,不喜与人争抢。”
“既然如此,竟能和母亲处的来,倒是怪了,你且差了丫头回了母亲,便说我到时定守着规矩,不会给侯府丢了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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