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一起熬糖浆

一旁桃红安静的如同一个只会搅拌糖浆的木器，麦黄色半透明的糖浆在锅中翻滚着，拉出的糖丝看起来晶莹剔透，像是上好的琉璃，细细的气泡裹挟着甜蜜的滋味不断的升腾破灭，整个屋子都是甜丝丝的。

桃红心里苦啊，桃红不敢问姑娘是不是该下嫩茶叶了啊，桃红怕被瞪啊。于是只能安静如剪好的糖纸一样继续搅拌，直到锅里的糖浆，甜味中泛着丝丝的糊味。

皇室子弟起名字这么随便的吗？可以随便改来改去吗？苏衣衣继续一脸迷惑。

“啊！糖浆糊了！”苏衣衣还没来得及问出心中的疑问，就闻到了糊了的糖味。

苏衣衣赶快跑到厨房接了一瓢水，倒进了糖浆中，桃红又手忙脚乱的一顿搅拌，糊味这才慢慢淡去，这下又少不得要多搅一会了。

“桃红先下去吧。”南风辞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腮，歪头看着苏衣衣微微气喘的样子，心里在回味刚才的那声子期。

“我来帮你搅拌。”

桃红退下了，南风辞站在了糖锅旁边，一副勉为其难帮忙的样子。

“坐下吧。”自己着实累的很，就不与他客套了。

南风辞闻言环顾了四周环境，坐在哪？又仔细瞧了瞧苏衣衣，她正盘腿坐在地上。一身烟青色八分袖束腰短打，是市面上没见过的样子，更像是自己做的，许是为了熬糖方便，一袭秀发就束成了男子最简单的式样，不变的是面上依旧挂着的青纱。

“坐在地上……你要不嫌累蹲着也行。”

苏衣衣说完了觉得不太妥当，又加了上一句蹲着也行，反正自己是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怎么方便怎么来。

出乎意料的是，南风辞居然坐了下来，骨节分明的手规矩的搭在膝盖上，一拢红衣玄纹云袖铺在地上，低着头专注的看着苏衣衣搅拌糖浆的动作，长长的睫毛被火光映照出一小片阴影。苏衣衣看在眼里，觉得南风辞现在的乖顺样子，好像是小红花盛开了。

苏衣衣晃了晃脑袋，将脑海中奇怪的念头甩出去。

“像这样，顺时针搅拌到上劲之后，再逆时针搅拌到上劲，如此反复循环。”苏衣衣给南风辞示范了一遍，把木勺塞进了他的手中。

南风辞的这双手，自小就是读书写字耍刀练剑的，哪里做过这种搅拌糖浆的事情，第一次做起来这种事情，小心翼翼的试探，轻轻的搅动着，苏衣衣看着南风辞略显笨拙的动作，也不作声。

眼下南风辞这般神色，若是给姚安看了去，必定会大嘴巴的告诉南风云，再与南风云嘲笑他一番。

“衣衣，什么叫做上劲？”南风辞眼睛晶晶亮的看着面前的糖锅，看着糖浆随着勺子绕成一个个的圈，觉得有点神奇。

“感受一下，有阻力了就是已经上劲了。”苏衣衣毫不吝啬的传授着自己的经验。

“我不会感受。”南风辞抬起眼望着苏衣衣，昏黄的灯火映照着他的双眸湿漉漉的。

苏衣衣跟他讲不清，干脆直接用自己的手抓着南风辞的手，带动着他搅拌糖浆，感受上劲的力道。南风辞明显一怔，洁白的柔夷小小的，带着浅浅的温度，覆在他的手背上，触感柔软细腻，偏生她又凑近了一些，面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摘掉了，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面庞，南风辞的喉结不自主的滚动了一下。

“这就是上劲了。”苏衣衣状似平静的松开手，用手拍了拍胸口，安抚自己过快的心跳。

许是因为刚才慌忙一阵活动过大，摘了青纱没了遮挡，苏衣衣一直随身佩戴着的玉佩暴露在了衣服外面。

那是不过半个巴掌大的一块玉佩，通体温润，造型是一只嘴衔东珠的凤凰，那东珠特殊的很，是一点红色，仔细瞧瞧却不是红漆点上的，是玉佩天生自带的一点红色。

南风辞盯着苏衣衣的脖子看了半晌，苏衣衣被盯的奇怪，低头审视自己身上有没有奇怪的东西，才发觉师傅留给自己的玉佩露出来了，赶紧又放回了衣服里边，冰凉的触感激的苏衣衣起了一小层鸡皮疙瘩。

“衣衣的玉佩很漂亮。”南风辞的手收到了云袖之中，隔着袖子摸了摸腰间母妃给自己的的龙纹玉佩，好像是一对。

“谢谢王爷。”苏衣衣不欲多言，心里还是小小的骄傲了一下，师傅果然哪里都是最好的。

说罢苏衣衣就起身去剪糖纸了，总共做不了几块山茶糖，苏衣衣觉得这安静的氛围实在让她难受，就想着糖纸慢点剪再慢点剪，起码手中还有点事情做不至于很尴尬。

“衣衣，我感受不到上劲。”南风辞手指轻轻的敲着木勺的边缘，锅里蒸腾的热气熏红了他指尖的皮肤。

苏衣衣放下手中剪着的糖纸，一回生二回熟，又覆上了南风辞的手背，带着他一起轻轻的搅动。

“这种感觉就已经上劲了。”苏衣衣搅了一下便松开了手。

“哦。”南风辞有点可惜，等会再提前点叫苏衣衣过来。

“衣衣，我还是感受不到上劲。”

“如此就是。”苏衣衣坐下没剪完一块糖纸，又按着南风辞的手带他搅动了两圈。

“衣衣，还是……”

“……”按住手搅动。

“衣衣……”

“……”继续按住手搅动。

苏衣衣有理由怀疑南风辞是故意折腾她的，每次回到桌子旁屁股还没坐稳，就被叫过来。到后来干脆把糖纸挪了地方，直接坐到了糖锅旁边的地上。

南风辞眯着眼像是在看糖浆，实际上在偷偷瞄着苏衣衣的脸色。看起来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衣衣……”

“还是我来吧？”苏衣衣琢磨了半天，怎么看南风辞都不像笨的样子，难道可能是搅拌累了又不好意思说？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暗示自己？

“不用你来，我学会了。”南风辞微眯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神中是一派清明。

“？？？”或许自己猜错了？苏衣衣再一次怀疑自己的判断。

火光映照二人的影子落到墙上，一个低着头熬糖浆，一个低着头剪糖纸，居然有几分鸳鸯交颈的样子，糖的味道是一室的甜蜜。

“衣衣可看过燕京的赏灯会？”

“未曾。”

其实苏衣衣是看过赏灯会的，那年师傅带她来看的，十里长街一片火树银花，灯光辉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忽然人流停了下来，四处散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原来不知是哪个富贵人家架着宝马香车出游来了。苏衣衣不知人群为何分开，愣愣的依旧站在马路中央……

苏衣衣闭上眼睛，不敢再想下去了。

“三日后是赏灯会了，衣衣想去看吗？”

“不太想。”

“有仙女花灯。”南风辞再次诱惑。

“不想。”

“有孔明灯，可以许愿。”继续诱惑。

“……”可以许愿啊。

“还有城西的珍馐阁，需要半个月以上才能预定上位子。”看来得拿出看家本领了。

“去。”苏衣衣绝不承认自己是被珍馐阁诱惑而去的。

于是第二日，姚安被派去珍馐阁定雅间了，倒也不对，离赏灯节还有两天，珍馐阁在半个月就已经预定满了，现在来说应该说是去抢雅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