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自己决定

宁长浩目光一凝，有些犹疑地看了对面的老人，“岑伯，你的意思是？”

爷爷微微垂下了眼睛，手指拨弄着细瓷茶杯，清透的茶水在杯子中荡漾起一圈圈波纹。

“我这一辈子，我就这么一个牵挂了。”

他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团，“长浩，若你觉得为难，便也直说了罢。老头子只想给孙女找个靠谱的人，但决计不想让你为难。”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那捏着茶杯发白的手指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宁长浩沉吟，“岑伯……这……毕竟是栎桉自己的事情……”

“如果你担心我的孙女不是良配，那你可以放心，阿枝的乖顺和懂事那是十里八村都出了名的。”

宁长浩有些无奈，他本就生性洒脱，从来不以父母之尊，逼迫栎桉做什么事情。

只是，事已至此，他看着老者眼中殷切的光芒，却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岑伯，是这样的，对于您孙女儿的品行，我自是相信，只是这种事情，毕竟不是你我二人之间的事。您老想必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如果就这么草率地定下了他们的婚约，那是后悔也来不及的。”

爷爷仿佛有些执拗，“这婚后相处的事，可不是我们说了算，我孙女儿那么好，你家小子，肯定会喜欢！”

宁长浩笑着摇了摇头，想了一下，“不如这样吧，我把栎桉叫过来，也算是个正式的拜见，这些事情，您自己问一下他？这样，您老可满意？”

老爷子眼睛一亮，“可有空闲？”

宁长浩伸手叫了一个小厮，“去书房把少爷叫过来，就说有贵客前来，请他来拜见。”

小厮应声而去。

宁长浩转身，有些迟疑，“岑伯，不知侄孙女，年芳几何？”

“刚过了年，也就十一岁。”爷爷抬着下巴望着那小厮去的方向，很是心急的样子。

“才十一岁？”宁长浩有些惊讶的样子，他本以为老爷子是因为孙女一直找不到好人家而着急，没想到才过稚龄，却为何如此早的就谈论婚事？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可能，眼睛猛地看向了正在喝茶解闷的老爷子。

“岑伯，可是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爷爷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却没有什么过多的变化，只是微微低下了头，嘴角掀起一抹微笑，“人老了不中用了。”

宁长浩面色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起来，岑老伯这是知道自己身体有了毛病，所以才不顾这么多年隐姓埋名不想让他找到的初衷，拼着自己最后的能力……

正在他思索时，那边小厮已经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宁栎桉安静地走着路，路上的石子和深深浅浅的脚印，仿佛是他此刻唯一需要注意的东西。

爹作为这个县城的县令，有太多需要面见的人，而像今天这样有贵客上门叫他出来拜见的事情也不算少见。

远远地，他就看见了自己的爹站在了侧厅的门口，遥遥地看着他这边，而侧厅里面，仿佛坐了一个老者。

老爷子一直有些焦急地等待着，直到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正在向这边走来。

那少年眉目沉静，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沉稳，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浓淡相宜的容色，还未彻底成人，便却已叫人移不开眼。

在老爷子细细打量的同时，宁栎桉已经走到了近前，他先是作了一揖，然后偏头看向宁长浩，像在问眼前这个老者的身份。

宁长浩示意了一下，“这是岑伯，是你爷爷的故交好友。当初和你爷爷是以性命相交的。”

宁栎桉闻言，便又作了深深的一揖，“晚辈宁栎桉，见过岑爷爷。”

老爷子喜出望外，看着眼前形貌出色，进退有礼的年轻人，心里面满意极了，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宁栎桉。

“哈哈哈，宁老头真是好福气啊，生了这么个儿子不说，就连孙子也是这么优秀，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宁栎桉面上带了温润的笑意，“爷爷谬赞了，才疏学浅，登不得大雅之堂。”

“哎，在我老头子面前，就不要搞这些文绉绉的了。”老爷子摆了摆手，便感兴趣地看着宁栎桉。

“小子，我就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如今已是该说亲的年纪了，对自己未来的夫人，有什么想法吗？”

宁栎桉愣住了，修长的眉毛皱了一下，仿佛是知道，这个现在还很陌生的老者为什么要问自己这种看起来很奇怪的问题。

但他还是微微低着头，“圣人云，娶妻娶贤，小辈以后定会注意，谨遵教诲。”

老爷子撇了撇嘴，仿佛是对他的回答并不很满意的样子，但还是不想放弃，便又凑近了宁栎桉，“如果有一个才貌上等，性格乖顺，还懂事能干的女子，你愿意和她说亲吗？”

仿佛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宁栎桉猛地抬起头来，缓缓地看向了一旁的父亲。

可宁长浩却也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宁栎桉认真想了一下，“晚辈醉心于读书，像这样的事情惯来是父亲做主，还没有细细思索过，也无心去想。不过就爷爷所言，这样的女子，定是不差的。”

老爷子眼睛一亮，“就如你所言，你心里是愿意的？”

宁栎桉还是有些摸不清状况，看着眼前老人兴奋地都有些发红的脸颊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啪！”老爷子突然拍了一下手，把父子俩个都吓了一跳。

“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长浩，改日你就将小子的生辰送过来，我好找人合一合八字，订一下好日子。”

“若是你们想要提前偷偷看一下我那孙女也不是不可以，我现在就住在长乐村，你们来时只需找人来，知会我一声便是。”

老爷子一个人笑眯眯地说着，看着眼前有些呆滞了的宁栎桉，拍了拍他的肩头，“好小子，果然是好眼光。”

说罢，便看了看日头，“好了，今日时辰已经是不早了，我需得快点离开。这亲事的细节，改日再商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