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三楼

余战一把拽住她袖袍，往回拉了拉，讥笑道：“你这是什么反应？我还能把你卖了不成？”

“不是……你才多大就流连风月场所，你师傅知道吗？”暮丑干脆利落的拒绝。

“带你见个人。”余战拿着她袖袍往里拽。

见他们堵了门，老鸨子连忙赶了出来，见着余战像是很是热情：“哎呦，是小公子来了呀，哎，这位姑娘是？”

余战话不多，将一张银票拍在老鸨子手心：“别问。”

“哎~不问不问，公子里边请，秋菊！快带公子去三楼！”老鸨子是场面人，这点脸色还能没有，一改衣着暴露言辞浮夸的形象招呼了人带他们上楼。

那个叫秋菊的也是乖巧，送他们上二楼便停了下来，朝他们揖了一礼：“奴家只能送到这儿了，告辞。”

暮丑被她莫名其妙的态度弄得云里雾里，心里好奇，便抬脚向上走去，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妙音楼居然会有这样一处地方。

入眼都是高雅的装饰，男男女女都是衣着考究，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

余战看她反应勾了勾唇，领着她走进一间包房。

包房里有个年轻男人，见他们进屋微微施了一礼：“余先生，您来了。”

男人身材颀长，举手投足间行止有度，又穿了一身清爽的白衣，确是风度翩翩，顾盼生辉。

暮丑看着他一身白衣，不由有点发怔：“张树和你什么关系？”

男人还是笑：“是奴的兄长。”

“兄长？”暮丑惊讶，这两兄弟只看面相还有那么点相似，但骨子里沁出来的气质却是千差万别。

张树更随性，市侩的糙爷们形象，眼前这个男人却优雅干净，比女人还美。

余战看他们一眼，朝门外的侍女招了招手：“弄点酒菜来。”

不多时，三人矮几前都放上了酒菜，菜品精致，配著酱料，青脆红娇，颜色缤纷，光看就让人食指大动了。

“你总是让我惊讶。”暮丑看向余战。

余战不以为意，遥对她敬了一杯，眯眼示意男人坐到她身边：“可满意我今日的安排？”

“啊？”暮丑一脸惊惶，拚命往后退，唯恐那男人又贴着自己。

男人眼波流转的看了她一眼，风情十足，比女人还要娇媚：“姑娘不满意？”

暮丑受了刺激，已经不能好好说话了，一把拽紧了男人的衣领让他别靠近自己，质问的眼神看向余战：“你这是什么毛病？”

余战看她真的慌了，挑了挑眉，咳嗽一声示意男人坐回自己的位置：“不逗你了，他叫荣瑾，是我朋友。”

“见过姑娘。”荣瑾在她身边轻轻一拜，清脆的声音再次从荣瑾嘴里溜出来，听的人骨头都酥了。

他容貌本来俊美，体态动作又带著三分柔情，此刻笑意盈盈一拜，看的暮丑不由得脸红，自卑的脸红。

荣瑾见她这样莞尔一笑，再不逗弄，白玉般的光洁修长的手指拿了酒杯敬她：“姑娘，这杯敬您。”

暮丑看的入神，以前都是听说不可多得英雄气，最难消受美人恩，原来用在男人身上也是可以。

她连忙也端起酒杯，诚恳道：“我酒量浅，可也不想辜负郎君好意，就喝这一杯。”说完，果断干了。

至此，气氛也算勉强活跃了些。

“怎么样？美人够美吗？”余战笑问。

暮丑有忍不住抬头去看荣瑾：“你兄长姓张，你为什么姓荣？”

荣瑾神色哀怨的看她：“荣瑾家中只有嫡子才能算作是人，庶子都是奴，不配拥有名字，荣瑾二字还是余先生取得呢。”

暮丑听着一愣，一种不祥的预感的包裹而来：“奴？什么意思？”

余战低头饮了口果酒，良久缓缓道来：“张家祖上是做人口生意的，想必你也知道，可具体怎么买卖的你必然不清楚，否则也不会和张树成为朋友。”

“张树现在是个术士，他祖辈造的孽不能怪在他头上吧。”

“幼稚。”余战冷笑，“你以为他为什么全国各地遍布算命摊，还不是为了物色适合买卖的人口，历来求卜问卦的都是谁家招了不顺的，想办法绑了卖了也很方便。”

“不可能。”暮丑还是不信，想起张树与她也算是相谈甚欢，对阿曼也算是温柔体贴。

“哼，我该夸你单纯还是笑你愚蠢呢？”余战讥笑道，“张家将拐卖来的幼童依着次好分批卖出去，长得实在好看的便请人来调教，最后卖进妓馆，一般这样调教出来的都是妓院花魁。”

余战幽幽道：“就像荣瑾这样，他还算好的，毕竟是张老头子亲生的，幼时受的罪比其他人多少要少些。”

暮丑眼皮跳了跳，她不喜欢听这样的事：“你是说张树现在还在做人口生意？”

余战点了点头：“此人心术不正，反正你该避还是要避。”

荣瑾这时也微微朝她点了点头：“张家的买卖多大啊，够买下一座城池的，张树守着这样的家业怎么可能舍得不要。”

暮丑暗拍心脏乱跳的胸膛，一时间脑袋空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了，竟说了这些沉重的话题，让你看看三楼的歌舞是什么水平。”余战笑道。

片刻之後，歌舞登场。

丝竹声中，彩带翩翩，侍女羞答答的赤着洁白的玉足轻盈而入，舞姿优美，歌声悦耳，真正是场视觉盛宴，暮丑却是无心欣赏。

余战看她神色不对挥手让歌姬们退了下去，身子前倾：“张树心思狠毒，比他那些长辈还要厉害，想必你和他相识这么久也察觉出一些异样了吧？”

“比如……普通人怎么能生出巫师来呢。”

暮丑这才如梦初醒，张府的确有太多异常，比如阿曼，聋哑，普通人，却怀了个强大到会消耗母亲生命的巫师，她以前从没听过这样的事，之前只当自己是孤陋寡闻，现在一想简直细思极恐。

“是，我看到过。”暮丑看向余战，再没什么还隐瞒的，“怀孕初期便满头白发，巫婴很强大，只怕等不及孩子出生母亲就要坚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