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月手上的伤口还在不住地滴血,她不能再走下去了,必须先将此伤口进行包扎。
她收好了毒草于怀中,取出手帕快速包扎起来,一边用牙咬着手帕的角将伤口立刻扎紧,但是这伤口实在太深太长,血一直都止不住,刚包好的地方又很快被渗透出的血给浸湿。
她皱了皱眉,一是因为手上钻心的疼痛,二是因为尺年的阴魂不散。
不管是谁,都不能再耽搁了。
何言月快步直奔张妈的厢房而去,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此时的张妈已然睡下,正是大好机会,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摸出毒草将它在茶杯中浸泡搅拌了一下,再端着水缓慢走近。
何言月本是想着趁张妈熟睡之时给她直接强灌下去,但谁成想却出了意外,当她靠近过去的时候,张妈就在此时醒来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很显然张妈服过湘南派人送过来的药后已经恢复了很多,此时竟然直接便坐了起来。
何言月转了转眼珠,编好了借口,回答说:“是二小姐派奴婢你来伺候您的,奴婢一直立在门外候着呢。您方才睡着还喊着要喝水,这便进来倒水了。这水,您是喝还是不喝呢?”
“我自己说的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张妈迟疑了一下摸了摸脑袋,但此时确实口渴得很,便不再回忆自己是否说过这句话,直接从她手中接过茶杯便喝了一口。
何言月的嘴角微微扬起,她终于中招了。
“那您先休息着,奴婢在门外等候,有事您吩咐就成。”说着,何言月将茶杯塞到了袖中。
见到此时大计已成,何言月不能再多留,她悄悄拿着茶杯便离开了,她要找个地方将茶杯掩埋了以销毁证据。
何言月走到池塘边,将这只茶杯沉进了池塘中,连带着将毒草掩埋在了池塘旁。但她同时想到了还有一处纰漏,于是立刻回了自己的房间拿起一只茶杯匆匆出去,连望晴与她说话都来不及回应。
好在他们下人厢房中所用的茶杯都是款式相同,这一套茶壶配了四只杯子,此时张妈房间桌上只有三只杯子,不能让人注意到杯上的问题,所以必须将这个杯子放到张妈的桌上去,掩人耳目。
何言月怀中揣着茶杯匆匆赶向张妈的厢房,她要以最快的速度过去,以防止早一步被人发现。
好在,来得还不晚!张妈正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她此时已经毒发,可身体还未断气,她见到何言月进来,瞪大了双眼,想要说话却说不出语句了,只能抬起一只手指着她,发出“啊啊”的声音来挣扎。她当然知道自己是被谁所害,此刻就眼睁睁看着害她之人站在眼前,可是她却没有机会再说话了。
只能就此在痛苦中挣扎着死去……
何言月放下了茶杯,并且细心地将茶杯扣过去,她不会多留,做完这一切便离开了这里,顺带关上了门。
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但唯独有一个人,她可是还记着呢。
何言月站在院中向四周的房顶上张望过去,她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她知道,尺年还在暗处观察着她,一刻都不会放松的。
这个人,也该想办法除掉,否则他一定会误了大事的。
如何才能杀掉他呢?
要知道尺年可不比张妈这种人,他是慕临渊身边的侍卫,可是个一等一的高手,论武力打不过,论下毒没机会,所以只能比心机了。要想除掉他,还需要再另想其他的办法,而且要有合适的良机才能成事。
现在已经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何言月先行回了房间。
“小舒,方才你怎么不理我就自己走了呀?”望晴还坐在床边叠衣服,刚看到她进来便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说完突然注意到她的手上全抖是血,大叫一声,说:“你的手!出了什么事了?”
“小伤,无碍。”何言月冷漠地说,坐下随手拿起剪刀剪开包扎的手帕,清洗了一下伤口,动作熟练,甚至在拆布之时都没有丝毫的停留,仿佛她已经是一具不会疼痛的尸体一样。
其实也差不多了,唯一区别就是她还有气活着。
“你这里有伤药吗?能让伤口愈合得快些的。”何言月看着这道贯穿了掌心的伤口,问向她。这道伤终归不太方便,她随时都会面对着危险。
望晴翻找了一番,发现并没有,但是笑了一下继续说:“这个伤药湘南姐姐那里有,我们可以去求她。这样,那我现在就去,很快的,你在这儿好好等着我回来。”
湘南?
何言月见她的第一面便觉得湘南是一个十分聪慧的人,如果让她知道了自己受伤,定会多问,她的记忆中全无湘南这个人,并不想与她过多的打交道,要知道这个湘南可不比望晴一般好糊弄。
“不必了,小伤而已。”何言月阻拦下她。
望晴已经穿好鞋子,有些急了,见到小舒受这么重的伤怎么还能说没事呢?气急了说道:“这还叫没事?伤口那么深!你叫我如何不担心你?”
何言月身子一阵。担心?
想当初她在地牢中受十日酷刑,又被亲姐姐挖了双眼,砍了手脚,那时候怎么没有人来担心她?别说担心,连一句关切都未曾听到。
现在不过是划伤了手,竟然有人会说关心?
就算她是真的关心,也不过是关心这具原来的身体望舒吧,与她何言月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着想着,何言月不禁冷笑一声,是自嘲。
“不必担心我,我可好得很呢。”何言月不清不楚地说了这么一句。
望晴走回来,拉住了她的另一只手,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小舒,自从你大病一场醒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小舒,我也永远都是小晴,我们不是说过,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吗?”
朋友?呵……何言月觉得这是她今日听得最好笑的笑话了。
现在差不多快过去了一个时辰,怎么还没有听到外面传来风声呢?按理说张妈应当已经出事了才对。
何言月心中想着刚才的事,但是脑中不时响起望晴的话。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做一辈子的朋友……
何言月的心中一惊,她这是动了恻隐之心吗?她侧目看向这个坐在一旁的人,望晴也是何言叶的人,也该死!可是……
何言月抽回了手,摸着袖中冰凉的短剑,她只有摸着这柄用来杀人报仇的剑时才能感受到内心的安定。
但她不知道,她内心的某一处冰山已经开始融化了,只是她还未曾发觉。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张妈的尸体才被人发现。
外面大呼小叫地乱成一团。
要知道张妈可是家老,也是二小姐的乳娘,是从小伺候二小姐长大的,算是半个母亲了。现在她就这样被毒死在了房间内,七窍流血!
何言叶大发雷霆,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她的房门外,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下人,芳华院所有的下人都聚集在这里了,当然也包括何言月。
“你们这些废物!我要将你们都杀了!”何言叶抄起手边的东西不断地向人群中砸过来,也不管是否会砸伤人,她现在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一众下人都在瑟瑟发抖,他们瑟缩着身体,口中念念有词地祈祷着,祈祷夫人的火气千万千万不要迁怒到他们的头上啊。
唯有一个人没有在祈祷,这就是何言月,她虽然也跪在地面,她的头挨在地面上,嘴角却是勾起的。
“你们这些人!都该死!张妈死了,我要你们都陪葬!”何言叶还在疯狂地摔东西,她砸光了杯子瓶子之后,甚至连桌子椅子都给砸烂了。
慕临渊终于赶来了,他上前来一下抱住了何言叶,将她的头按在胸膛中,十分温柔地安抚道:“不怕不怕,我来了。”
这种温柔的声音是别人从未见过的,当然也包括何言月,她的印象中,慕临渊从未如此柔情地对待她。
她早就想明白了,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如此,对她不过是虚与委蛇,不过是逢场作戏,他真正爱的一直都是何言叶而已!
不过她对这个男人在就心灰意冷,别说看到他们两个现在抱在一起,就是再亲眼目睹他们同房她都不会有任何伤心之感了。她的心早就死了,死在了那日的大牢中。
“查!给我查!到底是谁下的毒,我要将他碎尸万段!”慕临渊吩咐完,抱着何言叶回房了。
“是。”回答这一声的是侍卫尺年。
何言月一直都是跪在地上以眼角的余光是去打量着何言叶与慕临渊,但没想到领命之人竟然是尺年。
原来尺年在慕临渊的心中是如此器重。
可是……尺年是亲眼见到她采毒草下毒的,如果派他去调查的话……岂不是直接暴露了?!
何言月心中交战了起来,如果尺年立刻去告发此事,她又该如何去辩?
此事还会有转圜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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