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她的长发已经散乱,极其狼狈地垂将下来,还沾染了不少血污。
左一左二对此十分发愁,这湘南是新夫人眼前的红人,可是大将军又下令必须彻查。现在所有人的口供都有了对证,唯独湘南的药给张妈送去之后便毒死了张妈。
事实已经太过明显,何必再多说呢。可这话是软的,嘴是硬的,湘南的嘴像是被人缝上,宁死都不肯老实交代。
这湘南一副视死如归的坦然模样,左一左二对视一眼,这不是难为我们兄弟么?
“湘南啊,我们知道你是夫人眼跟前的红人,别以为这样我们兄弟就不敢杀你。要知道,你若是难为我们兄弟让我们交不了差,到时候这一脸血的可就是我们兄弟了,大家都是给大将军办事的,何必刁难我们这些当差的呢?你说是也不是?”左一左二打得累了,坐在椅子上好生劝她。
湘南本就是一个弱女子,他们也怕一时失手将她打死,是以不敢下手太重。
湘南被捆在另一张椅子上,她的嘴角一直渗着血,说话时含糊不清,嘟哝道:“我……我没有下毒……我是被冤枉的……”
左一左二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她是奉了谁的命令还是在给谁卖命,被打成这样都不肯招供吗?
左二抓住她的头发使她的头扬起,探了探气息,回头对左一说:“大哥,她好像要死了,不能再打了。”
左一重重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一跃而起,他走出门去,却不见尺侍卫的身影,方才尺侍卫不是就在门外吗?
尺年听到门声,示意她蹲下不要出声,而后从房顶上跃下来,稳稳落地。
“她招了吗?”
左一叹气摇头,痛心疾首地说:“什么办法我们都试过了,再打就打死了,她还是不招,您看该如何是好?”
何言月听到这个,身子一晃险些从房顶上栽下去,竟然……
尺年拍了拍左一的肩膀,说:“你和左二先休息一下吧,去吃点东西,也忙了一晚上了,等会儿我亲自去审她。”
左一迟疑片刻,回头看了一眼房内的湘南,心中本是在担忧怕她跑了,但以她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而且也只是一个弱女子,能跑到哪里去?这么一想,也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但是不知尺统领是否吃过晚饭,他也不敢走到尺统领前面去。
“我们兄弟还不饿,不如尺统领先去,我们后半夜再去休息。”左一恭敬地说道。
尺年笑着说:“不必,我方才已经吃过了。你们可以走了,这里有我即可。”
“是。”二人一同抱拳行礼,左一带着左二去吃饭休息了,他们确实也忙活了大半天没有休息。
左一左二走后,尺年关上了湘南的房门,再次跳上了房顶,见到她刚要说话却打断道:“你想要说什么我心里明白,但是请你知道一点,我首先是这将军府的侍卫,其次才与你有些交情。你要给我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
“说服我再一次帮你的理由。”
没想到尺年如此难对付,或者说这件事本身就是强人所难。何言月心中知道这一关她是非过不可了,事已至此,必须说出点实情来了,她叹了口气,真的本不想再提起这段过往了。
“你且听好,当年夫人入狱之时,湘南是唯一向何言叶求过情的人,我之前就与你说过,夫人于我有恩。湘南如此对待夫人,我又怎么能让湘南被陷害?”
尺年的眉头紧了紧,他向前一步,与她离得如此之近,说:“你既然知道,为何又要陷害于她?现在岂不是自相矛盾吗?还有……你竟然敢直呼新夫人的名讳?”
何言叶摇摇头,否认道:“我之前并不知道湘南的所作所为,也是方才刚刚知道的,这便来阻止了。这样,我知道让你如此做是很为难,我答应你,我这条命可以抵押给你,但是我有个条件。以天地为证,待我这个心愿了结,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你要我怎么死,我绝无二话。”她手指着天,对天发誓道。
尺年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她发誓的手握住,但触及的瞬间他又收了回去,说:“不必发誓,如果老天爷开眼的话,她也不会落到那般田地。”
“她?你是指谁?”何言月不知道尺年口中的“她”是谁,冥冥之中总感觉与自己有些联系?但又一时说不上来,很微妙的感觉。
“你要知道,你这条命不是抵押给我的,而是本来就被我握在手中。若非我对此对你施以援手,在下面被打得满脸是血的就是你了!”尺年冷冷地说道。
尺年犹豫了,他站在月光下,同样想起了往事,他看着身侧的这个女子,他心中依旧填满了怀疑,一定要保护她!就像当年……保护夫人那样!
夫人……尺年一想起她清冷的身影,眼眶不知不觉便湿润了,正是因为这个人像极了夫人,所以自己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于她。
可是夫人终究再也回不来了。尺年想着,内心不觉悲痛起来,双手也渐渐握成拳头,他的指关节泛起白色,咬紧了后牙,想着自己曾经的过往,想着此时的身份,还有……她。
何言月见他半天也一动不动,推了推他的肩膀,问道:“尺侍卫?你如此可是答应我了?”她有些怀疑,怎么只见他眼珠转来转去,一时愁眉不展,又一时面带微笑,可是想到了什么绝佳的计策吗?
尺年点点头,从回忆中抽出身来,看着眼前的人,哪怕只与夫人有一丝一毫的相像,他都会帮助于她,算是补偿永远说不出口的那句话,权衡一下利弊后,他说:“你还别高兴得太早,若是放了湘南,你该如何自圆其说?大将军可不是好骗的,也不会像我这么善心,你又打算如何解决?”
何言月当然已经编好了计划,她在来的路上便已经打算好了。
多亏了她前世没少看医书药书,她清楚记得,泻药若是与一味清术的药材共同服用会中毒,而清术又是很常见的药材,万一张妈不小心误服了药以至于自己中毒也是有可能的,不一定非要其他人下毒。而且湘南虽然嫌疑很大,可她完全没有动机,再加上她深得何言叶的喜爱,只需要有个借口,也可以饶过她一命。
何言月将这个计划说与了尺年,再次想了一下,天下从来都没有所谓的什么天衣无缝的计划,只能尽可能地做到最好。
尺年听此话后想了一会儿,没想到她竟然还精通医术?以前确实经常看到夫人在房间里看医书,一看就是一整日,以至于夫人的眼睛一直都不太好。还不都是大将军很少来看望夫人,夫人整日也无处可去,便差了慕令去给她搜集各种书来看。
“你是怎么知道这种泻药与清术一起吃会中毒的?”尺年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质问道。
“自然医书上看的啊,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道理吗?”何言月此时已经对他放下了许多的防备。
“你一个小丫鬟,也会看医书?一个丫鬟能识得几个大字已经很不错了,你……到底是谁?”尺年故意提高音量质问她。
何言月微微眯了一下眼,他说得对,寻常丫鬟一般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更别提看医书了,索性尺年也是知道内情的样子,又不是第一次搬出自己曾经的身份了,不差这一次了。
“早就与你说过,夫人对我有恩,我曾经跟在夫人身边一段时日。夫人日日看医书,我也耳濡目染,跟着学了点喽。”尺年虽然知道内情,但终归也没有出现过自己身侧,他又哪里会知道身边有谁。这样的话随口一说就是了,何言月这样想着。
“你说谎!”尺年十分果决地说,笑着拆穿她,“夫人看医书之时从来都是一个人闷在房间里看的,从不许任何人打扰,除了大将军之外。你又怎么可能在夫人身边耳濡目染呢?你是在说谎。”
何言月惊呆了,她不敢相信,尺年怎么对她过去之事如此熟悉?一直陪伴在她身侧的只有小茴和慕令,他到底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事已至此,何言月试探道:“你可是认识……小茴或者慕令?”说完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她现在也对这个人身份产生了怀疑。
尺年避开视线不去看她,只看向天上的弯月,说:“认识不认识与你何干?你说这么多,就不怕死吗?”
何言月直接开门见山,毫无避会地看着他,说道:“若说之前我是怕的,甚至可以告诉你,我是打算除掉你的,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这条命,可以给你。”
尺年温柔的一笑,一改往日里的嬉皮笑脸和在大将军面前装出来的冷酷无情,以从来没有过的状态看着她,缓缓说道: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要你给我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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