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姑苏没有时令节,即便是严冬集市也会是喧哗热闹的,更何说今日三月三,上巳节。
既是上巳暮春,街上的行人自然比平日里多,且打扮得娇艳动人的女子更多,所以自早集市便人潮拥挤,而商贩也都比平日里更热络的招揽客人,希望能多碰上几个有钱人,赚个盆满钵盈,溢溢而出。
问矢也在一卖配饰的小铺前停下,收了纸伞。
“姑娘买盒胭脂吧,我这的脂粉是刚从疆外收的,即好用又便宜,姑娘你这么美,如果再用了我家胭脂,肯定比天上仙人还好看……买一盒吧?”老板热情的喋喋不休,而那盯着她的视线也一直未移开,许是她自沉香楼那喧哗的地儿待习惯了,并不觉烦,只是聒噪了些。
淡适的将台子上的东西瞧了一遍,最终挑起一根红色的帛带,鲜红的带子绕着指尖垂下,红的似血,白的如雪。
“姑娘的眼光真好,这根帛带乃是外疆的血蚕丝织成,且只此一根。”摊贩继续道:“姑娘当真是识货,一出手便选中了最好的,看在姑娘这么喜欢的份上,我算你便宜一点,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
问矢抬眸看了摊贩一眼,摊贩随即一脸为难道:“我是看在姑娘你是真的喜欢所以才算这么便宜,论了别人,是一定不会卖的。”
问矢没说话,只是已将帛带收好,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扔到小贩手中,素手撑伞转身离去。
而那小贩看着手中的白花花的银两,似乎是觉得宰了个好价钱,在问矢身后呼喝着‘一路好走,欢迎下次再来’之类的,而他却未看见问矢唇角隐隐的弧度。
血蚕丝本就属珍品,有察毒之功效,而这血蚕丝中又属于外疆的为最,能避百毒,绝非钱财能买。
虽不知这小贩从何处所得,但若是知晓其珍贵,怕是会悔得肝肠尽断吧。
离开小摊,问矢没走出几步,即停了下来,视线定在一抹惊凉的身影上。她觉得那身影有些熟悉,但仔细想却又模糊不清。
处楞中,一阵吼卖声打破了平静,而那本是低着的头也缓缓抬了起来。
人群中,他穿过万丈红尘朝她看来,眸淡如水,神平如镜,面泠如冰,只一眼照了陌路,花开黄泉。
三月的天初春未暖,虽不如冬日那般寒凉,但今日飘雪,风冷依旧钻骨,人群尚挤在一起取暖,更别说那些衣着单薄等待买主的奴隶,而他……眸中那份倔强,她尽收眼底。
问矢站得不远,对于人群的争吵她全数入耳。
商贩洪亮的嗓音吆喝道:“奴隶便宜了,奴隶便宜了,快挑快选,选定买走,时过就没了……”
围观人道:“那这奴隶多少钱一人?”
“五两银子一人,便宜快下手。”
“五两银子!这么贵!”
“五两银子很便宜了,我这奴隶身体结实体力极好,什么粗重的活都能干,买一个可顶你们府里十个下人,划算得很哪。”
“贵了贵了,二两银子你卖不卖?”
“这位客人你二两银子能买十个下人吗?我这奴隶可是以一顶十,只收你们五两银子,我可是亏的很。”商贩装得一脸心疼样,但人群却似乎不买账,开始起哄。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说你这奴隶以一顶十,你有什么证明,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想看啊?”商贩笑得张狂,引动着左脸上的大肉痣抖了几抖,随即从腰间取下一根手指粗的鞭子在空中一挥,一声‘啪啦’的刺耳声瞬即让人群的躁动停止:“既然想看,今天我就让你们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以一顶十。”
众人冷眼旁观,看着商贩直径走向那独自一旁的奴隶,而随着商贩的走近,周围的奴隶急步后退,很是怕那鞭条殃及。
然他,一步也不曾挪动。
“体壮的人,是感觉不到疼痛的,而我的奴隶就是体壮。”商贩直径在他身前站定,挽袖抬臂,一记‘啪啦’声瓦釜雷鸣般在人围中响起。
台下瞬间安静,但随即就是一片高涨的吵闹和欢呼,商贩应声而动,一鞭一鞭,不停歇的落下,而那鞭条划过的空中空气异常躁动。
商贩手法纯熟,鞭法狠厉,落在人身上衣服瞬间被撕开一条长缝,还不见血,就在那第七鞭即将落下时,一抹白影稳稳的砸到商贩执鞭的手腕,打破了即将灼烧的空气。
“谁砸……”商贩怒不可遏,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视线贪婪的盯着滚落脚边的银两,随即捡起在怀里又擦又咬。
“他,我买了。”袅袅嗓音从人群中传出。
众人闻声而望,寻那豪气之人。
凉风徐徐,吹动满天的落雪,迷了众人视线,油纸伞下身姿惊鸿,盈盈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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