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敖。”问矢轻声跟着叶阙重复。
叶阙此刻却仿佛轻松了很多,自己压在心里这么久,这么多年,他如今做了别人的相公,别人的父亲,却是从来没有亲近的人可以说出他心里存了这么久的旧事,如今终于算是说了出来。
虽然问矢同他无亲无故。
也正可能因为无情无故,才可以安心的说出来。
常常是这样,对着亲近的人,有时,越是亲近的人,越是说不出来心里藏着的事,偏偏对着陌生的人,却想要倾诉。
人人都道母女连心,如今把这些都道于问矢,问矢啊,她是玉珏的女儿,那想必玉珏在天之灵,必是也能感受到的。
如今,叶阙看着问矢,他虽是恨着问矢的,当年若不是玉珏对着苏敖一见钟情,一心也要嫁给苏敖,那么玉珏当年便不会因着苏敖,就此送命。
他恨苏敖,连带着也恨问矢。
可是等他真正直面这份感情,直面玉珏的女儿,直面问矢,他虽是恨问矢,但是也没有真正想要害问矢。
她毕竟是玉珏的女儿,又长的与玉珏极其之像。
若是他害了玉珏的女儿,那么百年之后,他又有何颜面,去见问矢。
苏敖,当朝大将军,原来他姓苏,她娘叫玉珏,而她便是苏问矢。
“那他们如今何在?”问矢手中握着的杯子,里头的水早已凉透。
今日虽是相对前几日温暖不少,可是春色尚早,握在手里仍是冰凉。
叶阙看了一会问矢,才开口道,“他们死了。”
“死了?如何死的?”问矢握住杯子的手一紧。
叶阙很是诧异,问矢这样子,的确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事,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况且更不知道是在何种情况下,问矢竟然被人救了出来,并且被谁养到了这么大?那么问矢的弟弟是不是也被人救出来了?
苏家当年,都道是被仇家寻上门了,可是当时事发之后,皇上也曾派人查过此事,最终却也什么都没查到,只能不了了之。
如今问矢自身一个女子家,在这姑苏,不过这种蛊人的身份和住在沉香楼那地方,这些事情倒是不知道缘由。
她倒是忘了以前的事,不过忘了倒是也好,忘了这些事,倒也不会被过往所牵绊住。
缓缓开口,“你父亲常年在外领军打仗,所处之地都是条件恶劣,有一次在外行军打仗,不幸染了恶疾,药物匮乏,竟不治而亡,你母亲听说后,伤心欲绝,竟然也随他而去。看你这样子,似乎是全然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甚至连父亲母亲,这究竟是为何?”
问矢摇摇头,“我也不知,我对以前全然没有印象,似乎就是缺了一块,并不知道。”
顿了一下,又接着问道,“那我还有其他亲人么?”
“你还有一个弟弟,良生,苏良生。只是我也不知道他如今是否还活在人世,当年苏家事变后,其他人都相继走的走,跑的跑,想必你也是被人送到其他地方去了。”叶阙定定看着问矢说道。
“苏良生。我弟弟。”问矢又低声重复。
叶阙望着问矢微微失神的样子,倒觉得,自己这么对她说,应当是最恰当的,问矢是玉珏的女儿,如若没有当年的事,她应当在玉珏的悉心教导下长大,怎么会一个女孩子却学了一身的蛊术。
叶阙还是认为,习得蛊术,就不该是普通人家女子该做的事。
如果没有当年的事,玉珏活在这世上,问矢和良生安然长大,再过几年,到问矢及笄,这样貌,只怕也是会被适龄的公子哥争相提亲。
可是如今,家破人亡,本就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不该承受如此之多。
叶阙思及此,朝着问矢开口,“你就先在此安心住着,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就遣人去吩咐,我与你娘,也算的上是故人……”
最后,叶阙张了口,却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问矢开口,“听说,指认我害了叶小姐的那个奴婢,今天早上突然死了,不知道太师打算,如何处置我?”
叶阙起身,微微叹口气,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拂袖而去。
只剩下问矢一人,对着这满园春意。
仍是风吹落花。
问矢抬起握在手中的杯子,本是杯子上被传上了问矢的体温,直到握着,就连体温也褪了下去,一阵风吹来,有几片花瓣落进了杯中。
不知问矢是不曾看到,还是满不在意,端起杯,竟直直饮入口中。
凉茶入口,触及深心。
问矢本就是心冷之人,她本想着,自己少了些往事的印象,倒是也好,反倒没什么感情羁绊,可是如今,再从叶阙口中得知这些,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是何种心情。
她是苏问矢啊,她姓苏,可是她还有个弟弟,不知是否活着。
以前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是被收养,但是也从未幻想过自己有个什么样的家庭,却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当朝大将军……
如今的心情,倒是纷繁难解。
自己在这石凳上坐了许久,石凳也没捂热,直到鹧鸪出声唤她,问矢这才回过神来。
没什么兴致,匆匆用了晚膳,问矢便早早卧榻安歇了。
可是心中总想着今日,叶阙同她所讲的往事,闭上眼睛却依然清晰的心情。
今夜竟是失眠了。
突然却听到窗动,问矢警醒的坐起身,黑暗中,正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手拿一把刀,直直向她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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