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室。
问矢已经在妆奁前站了快一刻钟了,握在手中的一拢青丝却毫无进展。
她这一头秀发素来都是由冬儿为她打理,所以面对此刻手中的东西,她毫无头绪,不知该从何下手。
夙止自镜中看她,面上始终如一日的没表情,问矢却有些挫败,玉白的面颊上染了一抹胭脂色,“我先替你束着发尾,过会我让冬儿替你打理?平日也都是她打理的。”
她不自然的扯了抹笑。
顺了顺一手青丝,正欲拿妆奁上的白色帛带,忽然又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根绯红。
这是她今日在集市仅用一两银子所买的,想到这里,问矢不仅失笑。
若是那商贩知道这血蚕丝乃上品,且他这根的色泽又极其难得,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得拿刀冲进她这楼里逼要。
夙止看着镜子里忍俊隐笑的人,明澈的眸子中含了几分疑惑。
问矢将帛带束好时,又理了理垂下的带尾,才满意的点点头。
她静静的看着镜中的人,唇角笑容渐深。虽说,确是不如冬儿打理的好,可即便如此,镜中的人已经万分蛊惑。
夙止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又看着镜中的问矢,“要我做什么?”
啊?问矢被夙止突然的话弄得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
“你喜欢做什么?”问矢将一缕垂下的发撩至耳后,直起身姿斜睨着妆奁前的人。
夙止直直的看着她,眸光深沉,清冷的嗓音似从渊谷荡出,似回答,似询问,“睡觉。”
睡……睡觉!
好吧,这算是个喜好,更何她也喜好,这点很重要。
“这个喜好很好,如此我……”余下的话未出口,被堵在了喉咙深处,差点没把她给憋过气去,“你,你做什么?”
夙止蹲在她身前正解着她腰间的锦带,手法熟练,动作灵巧,“退衣。”
都已经解开她的锦带了,她能不知道他在退衣吗!她想问的是,“你,你退我衣衫作甚?”
“睡觉。”一本正经的说着,视线却盯着护着衣服后退好几步的人。
问矢眉角抽了抽……原来他所说的喜好睡觉,是伺候别人睡觉,而不是自己睡觉!
啧,这个怪癖她倒是头一回听说,稀奇,很稀奇。
问矢看着那一直保持半蹲姿势的人,叹道:“以后在这里,你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伺候我睡觉。”
她觉着她这话说得很暖心,可为何那视线却是忧伤渐浓?难道是没明白?
于是,她换了种说法,“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伺候任何人,包括我。”
这话说得连她自己都有些动容,但,换来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问矢深吸了一口气,百感交集,她明是在奴隶市场买的人,怎么一回家成了暖床小绾了?
夙止眸中难有波澜,“他们只让我做这些,你若不喜,我……”
那停顿的话语,听得她心间一涩,但随即却又听夙止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也可以伺候……伺候你欢愉胶膝。”
此话一出,问矢先是不明所以的盯着那脸颊微微透红的人看了半响,又才去揣摩其意思,等顺理过来时一张困顿的脸变为煞白,她也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心力交瘁,扶额道:“你,你先起来。”
夙止微楞表情的望着他,“你都不喜欢?”
她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吗。那些无良的商贩到底都让他做了些什么?
问矢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夙止,将你以前的那些都忘了吧,在这里你不会再如从前,你可以自己睡觉,可以自己做自己喜欢且想做的事,不会有人逼迫你做不喜欢的事。”
所以,不用小心翼翼的观摩她的反应。
夙止双瞳潋小,视线紧紧的锁着她,似是在判测她的说的话。
“我买你,并非是让你为奴。”问矢走至桌前,倒了杯茶水浅啜了一口,侧身看向那表情楞然的人,“如果你不喜欢待在这里,你可以随时离开。”
她买他,既非为奴,又为何?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仅仅是因为那一闪而过的熟悉感。
“问矢。”他嗓音似带情绪,唤她。
“?”她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后话,但时过一刻也未等到那后话,“有何想说的说就是。”
“我不会与人相处。”他道。
指腹在杯沿轻划,问矢凝眸思忖着他的话。
他应该是想说他没有熟识的人,离开的话,且需要银两置家吧?
“我让冬儿取一百两银子给你。”她大方,一百两别说置家,白吃一年都不成问题,“如果觉着不够,你可以随她去取。”
夙止沉默了。
问矢看着他,一时也缄默了。
她素来少与人相处,更别说与人相谈。论说话最多的,也是三年才能见上一面的师傅和师兄,且她已经两年多没有见过师傅和师兄了。
巧时,冬儿的声音及时在门外响起,打破了这沉沉的安静。
“问矢,楼下有位男子说是应约而来?”
应约?
她忽的想起些什么,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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