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问矢?”
如同往日一般,七里长的相思路上亮着七里长的琉璃灯,烛火长明,空气里弥漫着细腻温柔的桃花香味,只是较之寻常多了一些兵刃的铁锈味道。
问矢瞬间回神,抬起手,握住夙止伸出的将要拉住她的手,放在身旁,微抬头,直直看向站在一排排列整齐的将士正前方的叶阙。
虽未见过叶阙,但叶阙此人问矢还是有所耳闻,太子太傅,皇上年幼登基,太傅一路辅佐直至如今,只是自古皇帝多疑心,近年来皇上受人挑拨,对太师生出了嫌隙之心,在朝堂上一直压制太师,如今叶阙的势力大不如前。
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带威严,一双剑眉下面幽暗深邃的眸子,透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觑。眉头微锁,似是朝堂之上的烦心事扰的,隐约有一丝悲痛,应该是刚痛失了爱女的缘故。
三生阴晴圆缺,一朝悲欢离欢。
最难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是年轻人大多不懂,为这一个情字,生死相求,忽略了最普通的常人之情。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紧跟叶阙而站的一个男子,一身白衣,身上披了一件褐色貂皮大衣,略有体不盛衣的感觉,眉清目秀,全然不似夙止那般的惑魅的皮囊,另一种类型的美男子,倒也是别有一番韵味,站在一群将士和太师之中,也无半分违和,这便是叶阙的儿子,叶荣和,叶荣香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素传叶荣和聪明之至,因聪慧过人曾伴皇子们幼时一起读书,待人也是谦和万分,对待府中的丫鬟下人也是谦和,只是从小体弱多病,自打会说话便会吃药,叶家人本想着叶荣和长大些便会身子硬朗点,谁曾想越来越差,近年来甚至都很少出家门。但据说叶荣和天资禀赋,虽说年纪小,却常常有独到见解,就连叶阙也常听取意见。
想到连家门都很少出的叶荣和今天竟然陪同父亲一起来到这沉香楼。
夙止冰凉的肌肤触及问矢的手心,传向全身,似是更加清醒了,问矢握了握他的手。
“不错,让叶太师久等了。”嘴上说着久等,语气却毫无半分抱歉之意。
三月份的晚上,风还夹杂着寒意,寒风吹着桃花香气,把问矢清冷的声音送到众人耳中,凉意彻骨。
叶阙站在沉香楼外,打量着这位年轻的白衣女子,在她抬眸的瞬间,叶阙一惊,皓齿明眸,竟然……竟然像极了那个人……像极了记忆深处的那个人,一样惊心动魄的美。两汪清泉似的眼睛淡淡的看人,却也是说不出的清澈。
而她一旁的红衣男子低头不语,安静的立在她的身旁,一红一白,在这烛火映衬的黑夜里竟是如此相称。
那个时常在梦里出现的身影,梦中曾出现的声声“叶哥哥”,他也曾无数次在梦里寻觅,寻寻觅觅也不得相见,到头来也不过是黄粱美梦一场。
这次不是梦,他终于又再次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儿了,不,这不是她,这里是沉香楼,沉香楼三殿的种蛊人,她是问矢!
问矢,苏问矢,原来是她的女儿!
同样一张脸,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却不是她,不知为何,叶阙此时却是厌恶极了问矢,问矢的这张脸,竟是如此的像她。
乍暖还寒,又一阵凉风吹过,吹过一股浓郁的桃花香味,叶阙觉得一阵眩晕,清了下嗓子,“问矢,谋害当朝重臣家眷,你可知罪?”
叶阙凌厉的声音传来,不怒自威。两句话不到,便给问矢安了一个谋害重臣家眷的罪名。
“不知叶太师光临竟如此大驾,果然太师不负民间流传的盛名,体恤将士,寻欢作乐都不忘带上将士一起言欢。”问矢难得的掩袖一笑,春风拂过,竟是比之桃花还要勾人心魄,“只是不知谋害重臣家眷如此罪名当如何说。”
体恤将士,好一个体恤将士,往小了说那是体恤将士,往深了说那可就是拉拢兵将了。这要是传到皇上耳里,不知又要怎的想太师了。
叶阙听闻此话面色微变,难掩怒气,“果然是这烟花柳巷之地出来的人,说话竟不知半点羞耻。”
虽是长了一张相似的脸,但是说出的话却完全不同,叶阙此时更是厌恶问矢,可是偏偏厌恶不起这一张脸,总是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叶荣和站在父亲身后略微打量问矢,才两句话就能将平日里一向威严面不改色的父亲气的换了表情,真是有意思。
当他看清楚问矢的脸时,竟觉得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究竟何时见过,可是自己素来极少出府,更别说到这风流婉转的沉香楼来,不禁思索。
“叶太师慎言,这烟花柳巷之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的女儿可是也曾来过。”问矢抬起另一只手,微拂了碎发到耳后。
叶荣和微微挑眉,果然是伶牙俐齿,虽然话不多,但却句句妙语连珠。
“我女荣香,自幼身体康健,可是自从她来了这沉香楼,回去后没几日便中毒而亡,不知问矢姑娘可否给本官一个解释。”叶阙又恢复了以往不表露喜怒的神色。
“既然是中毒,当然是该查清下毒之人”问矢并无半分惊讶之色,“太师都说这里是烟花柳巷之地,那与叶小姐毫无任何恩怨,莫不是太师最近被朝堂之事忙昏了头脑,竟寻到了这风尘之地来。”
“谁人不知这沉香楼三殿的问矢姑娘是种蛊人,”叶阙也不在理会问矢句句不离讥讽他的事,“我女究竟是与你做了何交易竟致丢了性命。”
七里桃林的路上满是人海,或是日日来此沉香楼寻欢作乐的,或是听到动静来看热闹的,此时都被官兵挡在外面,聚集在路上。只见得太师与一白衣姑娘对峙,听不见言语。
议论声此起彼伏。
一旁的叶荣和不曾发言,一直打量着问矢,连同注意到她身旁另一个不曾言语的人,夙止,自从他与从父亲从楼中走出,便看到这个男子低头不语的站在问矢一旁,甚至连动作都不曾有变化。
并未抬头,看不得清楚脸,只见他一身红衣,男子着红衣,可他却是偏偏适合红色,芳华无双,连沉香楼里的姑娘也是比不过他穿这么艳丽的颜色。已知问矢是种蛊人,又生得这般姿色,自然显眼,而夙止这么站在她的身边,显得不够显眼,可叶荣和却隐约觉得,这位红衣男子并不简单。
问矢垂头看向脚上精致的红色绣鞋,微转脚尖,真是可惜了这双鞋子。
叶阙见问矢不曾应答,以为她自是理亏,“你且全部交代,本官会念在你年纪尚小的份上放过只追予你一人责任,放过这沉香楼,否则的话”
问矢讥笑一下,“我自是种蛊人不假,但我自有我的规矩,只要支付相应的代价,我便会满足要求,不过是两厢情愿的事情罢了。”
世上的事万般皆如此,何谈对错,不过是两厢情愿。
“好你个妖女,冥顽不灵,既然如次,别怪本官不客气了,”叶阙被周围乱糟糟的议论声吵的心烦,“来人,把这个妖女给我抓起来。”
“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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