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还是不走?”
风灼一跃而下,拿着再次回到手中的镇魂尺,佯怒地对着尺身敲了敲,“让你调皮。”
尺子在她手中抖动了两下,蹭了蹭她的手,似是道歉般。
商百里也跟着跳下湖泊深坑,目光落到幽深回廊之中,隐隐可见几丝光亮,心中警惕:“进去?”
“当然。”风灼到,随后一道由死气化成的锁链将两人的手拴在一起,“一起走吧,我实力低微,你可得看着我点儿。”
“好。”
两人一同跨进通道之中,身后缝隙随之合上,湛蓝的湖水慢慢溢出,填满了巨大的湖泊。
月光之下,两只慕白青鸾划破长空,两道身影随之一跃而下,窜入水中。
密道之中。
四方墙壁,脚下阶梯,皆是由玉白如云的白云石铺成,每隔十米,必有一盏油灯,不像是墓地,更像是一个宫殿。
风灼下意识地用镇魂尺戳了戳脸颊,转了一圈,把四周都打量了一个遍,喃喃道:“奇也怪哉,这墓穴如此亮堂正派,镇魂尺怎的会把我带到这儿来。”
一般厉鬼所在之地,无不是阴风阵阵,白骨堆积,怨气冲天,哪个像是这般,给鬼作恶的地儿都没得去。
她拿着镇魂尺拍拍头,又往下继续走。
这越往深处,她便闻到一股咸腥的海味,又觉得刮起了一阵冷风。
“这灯,有问题。”商百里驻足停下,伸手取下墙壁上的一盏油灯,灯油在三分之二处,灯芯长度合适,灯火灼灼,灯油清澈,似不曾灭过。
“人鱼膏。”商百里眸子深沉了一些,心中震惊。
传闻用人鱼炼膏油,以灯油,可燃上数千年而不灭,故又称为长明灯。
可这整个朝阳王朝,谁敢说自己见过?
饶是商百里身处高位,也未曾有人献上过一盏。
而这里,这走廊阶梯之中,两旁灯油,估摸着怎么也有百盏。
“什么人鱼膏?”风灼不明所以,转头见他手中拿着一盏油灯,再看看空荡荡的墙壁,顿时大惊失色,赶紧抢下来从新放回去,“你干什么,居然乱动长明灯……罪过罪过,我等无意冲撞,主人家还请见谅。”
“可有什么不妥?”商百里疑惑不已,这小子一天到晚笑嘻嘻的,还真难得遇到让他变脸色的事情。
“不妥的多了去了,这两方长明灯合起来必有九十九盏,誉为长长久久,你取下一盏,便是破坏了这个寄予,毁了人家的心愿,若是我是这墓主人,非得和你拼命不可。”风灼对着长明灯拜了三拜,牵着商百里继续往下走。
虽说他们是来捉鬼的,但也要有点底线。
走至尽头,周围豁然开朗,大殿宽敞无比,三根玉白柱子立于中间三方,支撑头上穹顶,其上三盏长明灯灼灼不灭。
商百里心中细数,不多不少,恰九十九盏。
三根玉白柱子上刻三只形态各异的麒麟,成人手臂粗的青铜锁链从麒麟嘴中吐出,将一副青铜棺稳稳悬吊于半空中。
“麒麟青铜棺?”风灼来了兴趣,何人之墓,会在这里?
“棺中有东西。”商百里长剑提在手中,警惕地看着这墓穴之中唯一的棺椁。
“嘻嘻嘻嘻——”一阵脆生生如铃铛般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墓室之中。
风灼手中镇魂尺握紧。
咔哒!
青铜棺盖慢慢移开,一只小手搭上青铜棺的边缘。
有些熟悉!
风灼和商百里一同想到。
一个巴掌大的小人忽然从棺椁之中跳了出来,红肚兜,莲藕臂,不是刚才那个“魂飞魄散”的小人儿又是谁。
“原来被你逃掉了,我就说怎么这么不禁揍。”风灼暗暗到。
她站在下方,语气中尽是轻视之意,眼神却一眨不眨地望着棺中。
小鬼易打散,阎王难对付。
婴灵不难对付,可明显,更厉害的还在青铜棺之中未出来。
“在下风灼,前来拜见墓主人。”风灼抱拳。
“商百里。”商百里被链子牵扯着跟着抱拳。
“嘻嘻嘻嘻——”婴灵扭着屁股咧着嘴巴大笑,速度极快地在两人身边窜过来跑过去,噗噜噗噜地对着两人吐舌头喷口水。
风灼手痒地捏紧了拳头,在小东西窜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红肚兜。
婴灵尖叫一声,大惊失色,用了一招——金蝉脱壳。
风灼一手抓住那块红肚兜,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白生生的小屁股,一把镇魂尺对着那屁股就打了过去,踢蹴鞠似的给打进了棺中。
“呀!”又是一声尖叫。
一只玉白丰腴的手探了出来,一个身穿嫁衣的女子飞身而出,一手抓向风灼的命脉。
来了!
手中死气锁链解开,镇魂尺上两道金纹若隐若现,滚滚热浪在其中翻涌。
商百里长剑率先砍出,一挑一刺,空中还剩残影,长剑已经回手。
“将军——”女子衣袂翻飞间退后停下,一双似悲似喜杏仁眼之中水光滟潋,眉如春山含黛,樱桃红唇欲言又止,端端是一个江南水墨之中的多情女子。
那一声将军情真意切。
那一个眼神用情至深。
风灼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用手肘捅了一下商百里的肚子,凑近他问:“商百里,你不是做了什么辜负人家的事情,所以人家才找上门来的吧?”
商百里皱眉道:“我并不认识她。”
女子听见商百里这样说,顿时幽幽叹气:“将军,你是已经有了良人,才将奴家忘了吗?”
“对啊,商百里,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你这都封了王爷了,好歹给人家一个名分吧。”风灼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心知商百里还是童子身,不过心中恶趣味来了,挡也挡不住。
“莫灼!”商百里脑门犯疼。
这小子简直心眼堪比针眼,他倒是哪里眼睛瞎了,才觉得他像汝汝。
“将军,这便是你的良人吗?”女子将视线移到风灼的身上。
莫三少的皮子阴柔俊美,桃花眼狐狸脸,唇珠带笑,雌雄莫辨的样子,无怪乎女子会这样认为。
“呃?”
风灼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心下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受,赶紧解释:“我并非……”
“可是奴不甘心啊。”女子幽幽望向商百里,丰腴玉手却再次抓向风灼,凌冽劲风赫赫作响。
风灼一把镇魂尺扇过去,带起金色火焰,席卷上女子衣裙。
“啊!”女子惊呼一声,双手拍打着身上火焰,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掉下,“我的嫁衣,我的嫁衣……”
九十九盏长明灯之上,青烟袅袅升起,化作一只只鱼尾鲛人,身穿轻盈薄纱,对月泣歌。
那一瞬间,海风顿起,仿佛有海浪奔腾拍打着礁石,游鱼从风雨中跃起,天地同泣。
那一瞬间,一颗颗的珍珠落在地上,与白玉石融为一体,光彩耀人。
风灼捂着耳朵,却止不住那声音穿透神魂,头疼欲裂,恨不得将这九十九盏宫灯全部灭掉,把那些鲛人灵魂全部打散。
商百里周身支撑起一个金色的灵力罩,将风灼一把捞进来,长剑挡在身前,“灵力封住耳朵,不要听,鲛人擅长以歌喉惑人心。”
风灼面色苍白,有气无力地点头,连拿着镇魂尺的力气都没有,心中更是气得吐血。
这一招措不及防之下,杀伤力着实巨大。
商百里见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半蹲在她的面前,“上来。”
“嗯?”风灼看了眼他宽阔的背,犹豫了一会,果断地趴了上去,“商百里,你不会是真的断袖吧?”
这背还挺厚实的。
“闭嘴。”商百里气得闭眼又睁眼。
这小子要是再说话,那可能最先打起来的会是他们两个。
“将军,您当真如此狠心对待奴家不成,三十年桥西河畔,奴家未曾离开一步,嫁衣红转白,奴家苦啊!”女子心中悲戚不已,她的将军啊,难道就真的爱上别人了吗?
商百里长空划过纵横两剑,一剑直奔女子,杀意凌然,一剑横扫四方,灯火熄灭。
女子两道红袖卷出烈烈乾坤,迎面而上纵横剑气,噔噔噔地后退几步,容颜干枯,白发顿生。
妙龄女子,耄耋老妇,不过红颜枯骨,白发生。
女子伸出干枯双手,嘴唇颤抖,忽然仰天疯狂大叫:“呃啊——”
“商百里,你快用镇魂尺,她是干尸,一般的武器伤不了她。”风灼将镇魂尺递过去,一手在空中画出黑色符咒,轻飘飘地推了出去。
巴掌大的符咒急射入女子身体之中,商百里不习惯用尺,只能按照使剑的方式,刺入女子心脏之处。
轰隆隆隆——
三根白云石柱依周围旋转,麒麟眼中冒着怒火,青铜棺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震天巨响。
三根青铜链仿佛有思想一样,一根阻挡住镇魂尺,一根对着商百里袭来,一根扯着女子,扔进了棺材之中。
“商百里,咱们进去,她要跑了。”风灼急忙揪住商百里的耳朵,大声叫到。
商百里背着她一跃而起,飞入青铜棺之中。
九十九盏长明灯之中,青烟渐渐回归,其中灯油,由三分之二减到了三分之一。
一蓝衣女子踏入殿中,眉目微蹙。
“来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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