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
从梦中苏醒过来的商老夫人听说了两个儿子护母的英雄事迹之后,向来温柔的老夫人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摔了手中佛珠不说,还指着两人的鼻子大骂,将两人撵出了家门,扬言——若是得不到莫三少的谅解,就不准回家。
站在蔚莺阁的前面的商决面色僵硬,板着一张脸问道:“真的要进去?”
“自然是要进去。”商百里从容到,他手中抱着个盒子,眼中却闪过一丝心虚,当日他虽然狠狠揍了这个几近入魔的弟弟一顿,却因为心中顾虑,并未亲自上门道歉。
他与莫灼乃是生死之交,当日一事,着实是他的不对,只希望这位生死之交能够不要介怀。
兄弟两人走进蔚莺阁,还没来得急张口询问莫三少在哪里,就看到那群常常流连于花丛的纨绔公子们匆匆往外面走,脸上清晰可见的兴奋和迫不及待。
两人不明就里,在人群中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等到整个蔚莺阁都差不多空了,房梁上忽然跳下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少女,上上下下将两人打量了个透彻,嗤笑一声,懒散问:“来找莫灼的?”
“不知他现在在何处?”商百里颇有些尴尬地询问到,这小姑娘的目光毫不掩饰,仿佛知道他们所来是为了何事一样。
狐不知确实知道他们来做什么,抱着手臂对于两人的做派嗤之以鼻,声音也是轻飘飘的:“泾河畔,去参加那个什么鬼的花魁大赛去了。”
这些人类也真是有意思,弄出些什么花魁大赛,导致那混小子不好好修炼,却被外物所扰,真是浪费了那一身的天赋。
“多谢了。”商百里拱拱手,抱着盒子转身离去,又听到这丫头在后面不咸不淡地道,“你们就算是去了,他也不一定会见你们。”
当日混小子回来,脸色可是阴沉得不得了,她一打听,才知道这赢王府做了见惊天动地的大事。
虚伪的人类!
狐不知心中深出一股鄙夷,冷哼着重新倒挂回了房梁上。
兄弟两耳朵灵敏,走出几米远还是听到了这句话。
商决性格本就暴躁,听见这话当即捏紧了拳头,脑海中却忽然想到母亲说对方能寻找到汝汝,又忍了下来。
要是那人是个骗子,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泾河畔今日人格外的多,因为是风尘女子的比赛,所以地位低下的老百姓可以评头品足,颇有地位的修士可以俯瞰全场,还有为博美人一笑的纨绔公子豪掷千金。
泾河畔旁画船层层叠叠,挨挨挤挤,其中心有六艘如融阁楼大小的花船被修士用特殊的手法连在一起,作为高台,用以比赛。
那比赛的姑娘有咿咿呀呀唱着小曲儿的,有半解衣衫魅惑一舞的,琴棋书画样样都有,若非出身风尘,叫上一声才女也不为过。
然而她对此丝毫不感兴趣。
美人在骨不在皮。
空有一副皮囊,也没什么值得看的。
她丝毫没有形象可言地锁在软榻上,偶尔扔下一朵金花表示自己的存在。
这花魁选拔的日子,谁得的金花多,这花魁自然就是谁的。
“公子,等会儿就到我上场了。”瑶姑娘凑到她耳边软乎乎地说着,美眸中带着些可怜兮兮的哀求控诉。
公子已经连着三天未曾和她说过一句话了。
瑶姑娘不是人身,本是不能踏出蔚莺阁半步的,可是怪就怪在风灼给的那只九丝玉轮虫,成了瑶姑娘的寄生体,也算是有了在凡间行走的依傍了。
当日瑶姑娘应下邀约,还答应亲自上场,风灼气得鼻子都要歪了,眼不见心不烦,关了门一修炼就是三天,结果今日还是不放心地跟着来了。
“公子,公子您就看看我吧。”
“公子——”
“公子,赢王爷和商二公子拜访。”侍卫掀开薄纱,单膝跪地禀告。
瑶姑娘秀气的眉头狠狠的拧起,对这二人的到来表示极度的不满。
“让他们进来吧。”风灼淡淡到,拍拍瑶姑娘的肩头,“到你了。”
瑶姑娘阴沉的脸色瞬间转晴,扯着风灼衣袖撒娇:“公子我上去了。”
“去吧。”
得了应承的瑶姑娘顿时眉开颜笑,足尖轻点,踩着花船栏杆飞身翩翩而至落于高台之上。
紫衣华裳,傲视群芳。
围观之人发出一声声惊艳高呼,人群中的呼声在那一瞬间达到了鼎沸。
风灼心中虽然有气,但是好歹台上这只鬼是她亲自捡回来的,难免有些担心对方受不了这白日里的阳气,分了一缕心神落在高台上。
商家两兄弟正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风灼瞥了一眼,淡淡道:“坐。”
这二人来了,相比商嬛也醒了,恰巧也是风灼最为头疼的一点,她当初答应商嬛,要替她入梦。
可是这梦中的主角有一个是自己,她是怎么也期待不起来的。
一时间她竟是恨不得穿越回当初寺庙之中,扇死那个多管闲事的自己。
“当日之事,是我王府之过,也是我之过,我引你为友人,这三日来思索颇多,心中羞愧,所以一直未能亲自上门道歉。”商百里顿了顿又到,“你与舍妹年龄相仿,又同样天生鬼眼,能操控小鬼……种种巧合,让我鬼迷心窍,今日商百里负荆请罪,还请莫少爷不要计较。”
撇开那些怀疑,他确实将莫灼引为朋友,自然不愿意自己的鲁莽导致两人情谊毁尽。
赢王爷从来就是傲骨铮铮的汉子,什么时候说过这等软话,商决看不下去,咬牙道:“当日的事是我先挑起来的,你若是有什么气,尽管冲着我撒就是。”
自从入了冬,风灼手上的扇子就再也未曾打开过,但她还是忍不住拿在手上摩挲,“你兄弟二人,这是要逼我就范不成?”
商百里心想自己今天就是个戴罪之身,哪里还敢责怪你,苦笑着将手中的盒子递过去:“这乃优昙婆罗,对你或许有用。”
他自母亲那里听说她在风荷城中落下了伤,心中便是无法遏制的愧疚和担忧。
商家哪里来的优昙婆罗?
风灼心中升起一股浓重的疑虑,这种连莫家都知之甚少的东西,商家是哪里来的?
然而这东西确实对她大有裨益,她只好端着脸皮接过,十分感叹:“原来赢王爷竟是拿捏住了我的软肋。”
她神色缓和,打开了那紫檀盒子。一朵指甲盖大小,如同晨钟的白色小花悬立其中,花径细如金丝,芳香扑鼻。
“果真是……”她忍不住喟叹,只觉得闻到那香味身上都要舒缓许多。
“对你有用便好。”商百里心中石头落下,见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神色依旧淡淡,不禁怀念那个嬉笑嬉闹的莫灼。
少年大口喝酒,故作害怕,故意调侃,许许多多个场景在他的脑海之中划过,最后定格在现在这种模样。
商百里手指一抖,平静的心掀起几丝涟漪,顿时又生出一股厌弃之感。
莫灼不是汝汝,他这是在想什么。
几人说话不过片刻,天空之上传来两声清脆的凤鸣之声,几只火红朱鸟逆冲而下,嫌弃一阵巨大的狂风。
湖面上顿时狂风大作,原本隐藏在暗处的修士联手压阵,才能勉强固定住花船。
灼热的气息携带者浓厚的阳气,风灼几乎是在瞬间就闪身到了高台之上,一把油纸伞撑开,揽住瑶姑娘往船上退去。
“公子。”瑶姑娘的声音虚弱,靠在风灼的肩头差点维持不住身形。
“无碍。”风灼将她放在自己先前坐的软塌上,取出一块黑色玉佩挂在她的脖子上,源源不断的鬼灵力渡了过去。
瑶姑娘这才觉得好受许多,乖乖躺在软塌之中。
“赢王爷。”
一个白衣女子径直踏进了花船,视线落在那打开的盒子之中,嘴角微微勾起:“听闻赢王爷有一朵优昙婆罗,不知道王爷是否能够割爱?”
“你来晚一步,这优昙婆罗,已经是我的了。”风灼伸手拿过那盒子,目光不善地盯着这个女子。
朝阳皇朝的三皇女,苏玉,曾经与她抢夺须弥芥子的人。
隐藏在识海之中的须弥芥子仿佛也感应到了一眼,忽然就沸腾起来,在识海之中掀起阵阵波涛骇浪,风灼脸色越发冰冷,直接用暴力镇压了下来。
两人目光相对,敌意顿生。
“这也真是巧了,这一朵优昙婆罗确实对我有大作用,我可用其他东西与赢王爷交换,不知道王爷可否能通融通融?”苏玉撇开鬓边发丝,蔑视地掠过风灼,选择了和商百里商议。
她贵为皇女,身上珍宝自然有比这优昙婆罗更好的,只要商百里识相,就知道该怎么选。
然而偏偏,商家两兄弟都是不识相的。
商决虽然不喜这位莫三公子,可是对于苏玉确实实打实的厌恶,他冷笑一声,抗在肩上的重剑往船上一搁,整个船都摇晃了几下:“三皇女倒是好大的口气,说了送人了就送人了,三皇女这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风灼差点抚掌赞叹。
骂得好!
目录
加书架
打赏
送月票
设置
详情页
1
张月票
2
张月票
3
张月票
4
张月票
10
张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