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王朝,王都。
蔚莺阁之内,红帘掀动,露出觥筹交错间的推杯换盏,琴音铮铮,暗香浮动。
这歌舞升平之中,本是该温柔乡,美人怀,只待醉卧一场,只是这屋子里的恩客心中有事,怀中揽着娇滴滴的人儿,目光却是频频往三楼的扶栏上看去。
只见三楼的扶栏之上,一位紫衣美人手拿折扇,纤纤素手轻摇慢晃,青丝零落垂下间眼波流转,高贵又不可侵犯。
在座的不乏修炼之人,目光能极常人所不能到达之处,看见此情此景,瞧着怀中的所谓美人儿只能摇头叹上一句“一在平地一在天”。
手却是忍不住在怀中人身上楷上两把油,饮鸩止渴。
秦三儿看着这一位又在卖弄风姿,食指轻按住抽搐的唇角,走过去垂手作揖:“瑶姑娘,沾衣阁的老鸨托人送来帖子,说是听闻清浅姑娘琴音绝伦,好生向往,只希望瑶姑娘能许她沾衣阁的姑娘也听上一曲,好好教导教导那些个不成器的姑娘。”
这沾衣阁的老鸨,居然提出这么个要求,也是忒有意思了些。
“她自个儿向往,与我们何干,想听琴?让她自个儿来,改日与下面的恩客争上一争,这赢了,自然是能听得到的,这赢不了,那就是她没那个心。居然想走后门?这天下哪那么多吃白食儿的地儿。”被称为瑶姑娘的女子摇着扇子呼呼呼地扇着风,眼角瞥见个白衣少年郎御剑飞行歪歪斜斜地遇见冲上了三楼,折扇唰的一合,就打了出去。
啪的一声,白衣少年郎反应不及,连人带剑从三楼砸了下去,叫都没叫就晕了过去。
瑶姑娘收回扇子,声音随灵气扩散到楼下每一处:“本姑娘说了,这三楼是本姑娘的地儿,若有下次,本姑娘就拧下他的脑袋,搁在这蔚莺阁的牌匾上。”
一楼大厅中涌出几个高壮的奴仆,提着那白衣少年郎,一个倒栽葱就给扔了出去。
美人发怒也是一种风情,熟悉的恩客都知道这蔚莺阁的规矩,更深知这瑶姑娘的武力,只笑那青衣公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却没人同情。
“哟,是谁惹得我们瑶姑娘如此生气了?”三楼房间门的被人推开,一个俊俏的青衣公子系着松垮垮的衣袍,语气懒散。
下面的人看这三楼忽然出现了秦管家以外的男子,顿时眼珠子都快落了出来。
然而更令他们眼红嫉妒的是,平日里高贵冷艳的瑶姑娘见着男子,欢喜地扑到了他的怀中:“阿灼,你睡醒了?”
风灼为了应和这飘雪的冬日,特地披了件宽大的狐裘,将她揽在怀中,摸着那尖尖的小下巴,“瘦了。”
瑶姑娘捂着嘴轻笑:“哪有,我吃的是上好的灵米灵肉,又怎么会瘦,倒是阿灼你,睡了可整整有小半个月了。”
风灼当日自水天一色交出灵脉之后,并未回到暮雪阁,而是来了这寻花问柳的地盘上,睡了个饱。
她瞧着自己的手掌,已然看不出那等手上厉害的模样了,只能隐约看到些疤痕。
实力不够就想操控万千小鬼,代价果真大得很。
胸口还有些堵塞,风灼脸色苍白地咳了几声,靠在扶栏上,活像个病秧子。
抬手在瑶姑娘的脸上揩了两把油,风灼指尖儿便蹭出一缕细小的死气,投喂小零嘴儿一般喂进了瑶姑娘的嘴里。
得了好处的瑶姑娘笑得花枝乱颤。
手揽美人儿,风灼思及美人儿身世,懒散的问:“三儿啊,咱们瑶姑娘那好弟弟,你可找着了?”
阿瑶曾经也为修士,小时候误服了一颗内丹,修炼迅速,不过十六的年龄,便是筑基。
父母早亡,她素来疼爱弟弟,弟弟却因为心生嫉妒,挖了她的内丹不说,还将她卖入青楼。
幸好却因为被嫉妒美貌,被那青楼中的妓子给抹了脖子,丢进了井里面,风灼出来的那一天,正好从井里把她拎起来。
阿瑶倒不恨那妓子,她只恨自己弟弟,为何要这样对她。
只是她是鬼魂,平日里只能在蔚莺阁之中待着,寻找弟弟这种事,都要靠别人帮忙。
秦三以前是个农夫,赶夜路碰上了风灼,成了这蔚莺阁的大总管,所谓一步登天,大抵如此。
可是这个过渡期太短,秦三手底下人手不够,那劳什子弟弟连影儿都没看到。
他愁眉苦脸地道:“还未曾。”
“那修炼呢?”
“还在三层徘徊。”
“白瞎了你这一身的个子。”风灼无语凝噎,裹着狐裘往外走。
蔚莺阁外却忽然传来一声振聋发聩的怒吼。
“是谁打了我的孙儿?”
堂内恩客纷纷望去,一个锦衣华服,头发花白的老头佝偻着背踏进了大堂。
恩客中不乏有地位之人,顿时认出那人就是温家的三老爷子,金丹修为。
风灼重新倚回栏杆上,伸头往下一看,哟呵一声:“这位客人,蔚莺阁虽然姑娘多,可这儿姑娘都挑得很,长得不俊,不要,有特殊癖好,也不接,您还是去对门的怜人楼吧,那儿的老鸨定是欢迎的。”
她朝着瑶姑娘挤眉弄眼:看看,你打了个小的还来了个老的。
瑶姑娘心领神会,捂着小心脏做害怕模样,轻声嘀咕:“不要脸。”
门外商百里刚从火云兽上下来,听到这等狂言之时,还有那熟悉的声音之时,顿觉无奈。
看来他又碰到故人了。
“商哥哥。”
身后蓝衣女子轻唤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神面不改色地继续往里面走。
今日正是温家老先生寿辰,结果却得来一则消息:小公子温衡被打了。
虽然是轻伤,但却是打了温家的脸,暴脾气的温三老爷当即炸了。
温三老爷眼神锐利地看向三楼的风灼,脸色忽青忽白,他疾声厉色:“哪里来的黄口小儿,惯会耍嘴皮子,你们这老板是谁,让他给我滚出来,一个小小青楼,居然敢打伤我的孙子。”
“你的孙子?”风灼抽出瑶姑娘手中的扇子,敲敲她的脑袋,“这大冬天的扇什么扇子。”
他顺手将扇子唰的打开,笑道:“谁是你的孙子,让我瞧瞧,我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在咱们的蔚莺阁动手?我说你们,谁动的手就赶紧站出来啊,要不然,咱们这蔚莺阁就要被拆咯。”
语气戏谑,周围偶尔响起一声不合时宜的笑,众人心中皆是无语。
这凶手可不久在你怀中么。
一个白衣少年当即被人搀扶着出来,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眉清目秀的脸上青青紫紫,凄惨无比。
“三爷爷,就是她打的我。”少年看见风灼怀中的瑶姑娘,眼睛都瞪直了,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委屈得紧。
这母老虎怎么转瞬就柔成了水了?
温少爷他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苦头,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一个女孩子给打晕了。
这太丢脸了,他要是不找回场子,那些狐朋狗友不是要笑死他。
“是你?”温三老爷以为自个儿孙子指的就是风灼,脸色一黑,当即气得破口大骂,“小子,竟敢戏耍老夫,竖子尔敢。”
风灼轻摇折扇,朗声大笑:“原来是这你啊,怎的,这自个儿从三楼摔下去了,还怪咱们地儿太硬了把您给摔疼了?”
下面大堂中忽然传来一阵哄笑,那些看好戏的恩客们纷纷附和:
“温公子,这蔚莺阁中不准上三楼,是出了名的规矩,您这破坏规矩,就不对了。”
“对啊,温公子,这无规矩不成方圆,您就是温公子,也不能随意破坏啊。”
“瑶姑娘不过练气五层,您都十层了,这还被打下去,还告状,这真是……”太丢人了。
这句话没说完,但到底在场人的都知道这个意思。
少年面面涨筋红,积羞成怒:“你,你……”
“我如何?”风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心中越发觉得没意思,凤眸波光婉转间,却恍然瞥见个身影。
商百里。
她心中哟呵一声,朝着下面挥挥手:“赢王爷,好久不见。”
商百里颔首:“莫公子。”
风灼哎呀一声:“叫什么莫公子,多见外,叫我三生就好了,对了,你来我这蔚莺阁……得嘞,瑶姑娘啊,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替我好生照料照料。”
她拍拍瑶姑娘的肩头,抱着她从三楼跃下,走到商百里的面前。
瑶姑娘一脸娇羞地福礼:“参见赢王爷。”
商百里身后的蓝衣女孩当即怒斥:“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污蔑商哥哥,商哥哥才不会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
蔚莺阁,还有一个通俗易懂的名字——青楼。
风灼转眼看去,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蓝衣女孩,长得是娇俏可人,叉腰使劲儿怒瞪风灼,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一样。
介绍个漂亮女孩子,也算?
风灼歪歪脑袋,伸手将瑶姑娘推到商百里身上,恶劣一笑:“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看看,他要是没来,我能把心爱的姑娘让给他?咱们瑶姑娘人比花娇,旁人想要,那还没有,这是福气。倒是你这个小丫头,跟着一起来蔚莺阁,啧啧……”
风灼视线在她身上扫过:“这平是平了点儿,长得倒还是挺耐看的。”
蓝衣女孩气得满脸通红,捏着拳头大骂:“你,你个登徒子,臭流氓,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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