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思懿和涂虞一起安葬了策将军之后,就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了辛府。
撕下了脸上的面具,跟着策林一起下葬了,她心里隐隐能猜到策林的心思,他也许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他主动的求死,也是为了成全自己。
踏进辛府的大门时,所有仆人都咱战战兢兢地远离她,昨日的这一闹,事情还没结束。
她再次径直的走到辛文硕的书房,直直的跪了下去。
“你还敢回来,老夫我还以为你是不要这个家了呢。”
辛文硕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不孝孙子辛思懿,来给祖父请罪”
她缓缓的磕了个头,她确实要请罪,此番已经是得罪了楼容绥,若是在失去辛府的庇护,她自己与父母恐怕都是小命难保。
“你能有什么罪,你不是扬言要杀光辛府的人吗,怎么了,心软了?”
她听着辛文硕小人得志的话,拼命告诉自己要忍耐,为了父母。
“孙子昨日神志不清,鬼迷心窍,请祖父责罚。”
说完,又是重重的磕了下去。
“思懿,你还小,祖父有些事情还不便告诉你,但是你要知道,辛府迟早是你的,你毕竟是辛府为一个男孙啊……”
辛文硕重重的搁下茶杯。
辛思懿知道,比起真正的骨肉亲情,他祖父最在意的永远都是辛府的名声,和传宗接代的使命,当年那个婢女恐怕也是祖父为了利益才娶回家中。
“祖父教训的是,思懿知错。”
她低着头,说出的话只觉得是在剜自己的肉一样。
“去跪祠堂,在辛家的列祖列宗面前,好好的忏悔。”
说完拂袖而出。
辛思懿跪在诺大阴冷的祠堂中,面前的牌位灯光烛火的映衬下显得阴森可怖。
密密麻麻的十几个灵牌,就像是枷锁一样的抗在辛思懿的肩上。
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是母亲。
“娘……孩儿惹您生气了……”
说完,她母亲一个耳光就打了下来。
“思懿,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辛思懿缓缓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孩儿清楚,但是母亲,孩儿并没有做错”
赵氏痛心疾首的看着她,觉得面前的辛思懿分外恐怖。
“你……这种欺祖灭宗的事……还说没做错。”
辛思懿昂起头,直勾勾的看着母亲,心却是一片寒凉。
“欺祖灭宗?孩儿也不想,但都是这辛府逼得,我本是女孩子,却硬要过着男人生活,难道这不是我面前的祖宗逼得吗?”
她终究还是说了出来,这十八年的委屈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孩儿恨透了这列祖列宗。”
说完又低下头,再不看赵氏。
“你……思懿……终究是母亲对不起你……”
赵氏抹起了眼泪,一边抽泣一边就要陪着辛思懿跪下。
“母亲不必自责,孩儿并不怨恨母亲,但是孩儿对辛府没有任何感情”
说完她扶住赵氏的胳膊。
“孩儿要做的事,暂时不能告诉母亲,但是孩儿就算是拼死也会保全父母安全”
赵氏看着眼前神色不复以往的女儿,瞬间傻了眼。
“思懿,你可不要做傻事”
辛思懿笑了笑,果然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
“母亲放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孩儿不会轻易伤害自己”
说完再也不看她,赵氏担忧的看着辛思懿,欲言又止,只能缓缓踏出了祠堂。
……
这两日,京城风平浪静,而辛思懿也整整在祠堂跪了两日,任谁来都不能将她叫起来,她母亲赵氏隐隐有些明白了,她的女儿这是在等那个该来的人来。
辛思懿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了,头也阵阵发晕,但是理智告诉她,楼容绥一定会来找她的,他们之间的还欠着一条人命没有了结。
她想起了临走前,涂虞对自己说的话。
“楼容绥若是知道了你做的事,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一条人命,他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辛府的,思懿啊,你何苦为了救他惹出更大的麻烦呢”
那时她站在雨中,看着策林的坟墓竖起的一块无字碑。
“你可知道,策将军他知道我的身份”
她缓缓笑了笑,雨水肆意得到打在她的脸上。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保护了我”
辛思懿扭头看向涂虞,展开笑颜。
“我就算知道楼容绥一定不会原谅我,也一定要救活他。”
“不仅仅是保护他,更是成全了我。”
她闭起眼睛,昂起头,承接着雨点打在她的脸上。
“成全我的心”
突然,门外的嘈杂声打破了她的思绪,辛思懿仔细听了听,就知道该来的总算是来了,该清的账总算是要清一清了。
“辛思懿你给本王出来。”
说完,她感觉到了身后祠堂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冰凉的剑锋又一次贴紧了她的脖子。
“本王问你,策林呢?”
辛思懿闭起眼,复又睁开。
“殿下已经知道了,何苦还要再问属下?”
剑划破了自己的脖子,她却感觉不到疼痛,最疼的不是伤口,是心。
“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你杀了策林……本王要你偿命。”
楼容绥一把拉起跪在地上,背对着自己的辛思懿,但在看清辛思懿脸之后,他原本因愤怒而紧缩的瞳孔,缓缓地放松了。
眼前的辛思懿面如死灰,一幅等待死亡的神情,她自己很清楚这一条人命的帐终究只有自己才能还清。
“殿下,动手吧。”
她心尖慢慢涌上的酸楚,逼得她的眼睛有噙满了眼泪。
“策将军的一条命,我代替辛府来换。”
明明忍不住哽咽的哭腔,却还是拼命压抑着,保持着口齿吐字清晰。
“但是属下的父母,对此事一无所知。”
“请殿下,遵守与属下的约定。”
她看着楼容绥健康的脸色和苍劲有力的身体,竟然微微一笑,连淑慎真的把他照顾的很好,比起老是让他受伤的自己,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他还穿着玄色素衣,想来也还是继续居住在齐云堂中。
辛思懿这一笑,激怒了楼容绥。
“你真的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手下的剑又深了一寸,流出的涓涓细流已经洇湿了她领口以及肩膀的衣服。
“你凭什么杀了策林?”
“本王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说完,楼容绥又把她拽到了自己面前。
辛思懿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打在自己脸上,因为愤怒而粗重的呼吸声就在自己耳旁。
“我知道殿下有多恨我。”
“请殿下动手吧。”
她听着楼容绥口中的两句话,心里已经没有任何念头了,这两句话像一道警钟深深的在她脑中敲着,时刻提醒着自己,他有多恨自己。
“罢了……”
她看着楼容绥慢慢低垂的眼眸,光彩一点一点的消失,心中五味杂陈。
“本王不会杀你的。”
她眼里有些绝望,为何不亲手杀了她,还要留她在这痛苦里一遍一遍的受尽折磨。
“殿下……”
楼容绥突然抬头,眼里破天荒的带了一些他自己都不知晓的温柔。
“但是你我,从今日起,恩断义绝。”
说完,放下剑决绝的向外走去。她看着那人缓缓离去,想要伸手拽住他的袖子,却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楼容绥拖着剑走到祠堂门口,听着里面传来人栽倒在地的声音,身旁一众的婢女围了上去,他忍不住停了一下,想要转过头去看一眼,却还是咬紧了牙关,走了出去。
……
黑沉的一觉,辛思懿醒来只觉得全身酸痛。
外面已经是黑夜了,但是屋内还是明晃晃的点着数盏灯,她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动了,只能扭了扭头,看见母亲正在桌子上趴着。
“母亲……”
喉咙沙哑干涩,发出的声音她自己都听不下去。
赵氏猛然惊醒,看到辛思懿清醒了,急急忙忙跑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总算是退烧了”
“你把娘担心坏了你知道吗?”
她看着赵氏这几日平添的皱纹,心中一阵愧疚。
“都是孩儿的错……给您和爹添烦恼了……咳咳……”
她接过赵氏递来的水,一股脑的喝了下去,她不断地想着楼容绥,竟然呛了一口水。
“娘不知道你跟七殿下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娘看得出来,你对七殿下是不是……”
辛思懿慌张的看着赵氏,心里是又紧张又羞涩。
“怎么可能娘,七殿下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会告诉她……你想多了……”
“而且……这次的事……”
说着说着辛思懿就有些犯难,楼容绥说的割席断义的认真的,自己与楼容绥恐怕是真的要从此断了,只是一旦与楼容绥断了,那么她从辛府抽身的计划,也就搁浅了。
她觉得一阵头疼,自己的情伤还没愈合就要开始继续筹谋以后了,她真觉得自己穿越过来就是为了还债的,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欠了楼容绥全家的钱。
“娘,我有些困了,您也回去休息吧。”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开始筹划以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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