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向西行驶了半个多时辰,望着那一块离我越来越近的老旧路牌,我已然明白他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了。
西南科大,A市资历最老的科技大学,我的母校。
尽管近些年城市发展的极为迅速,许多老旧建筑都已遭到了拆除和重建,但这条通往学校的林荫小道,依旧飘着一抹淡淡海棠花香。
看着路边成排的海棠树,多年前的回忆逐渐涌上脑海。
……
“你知道海棠花开放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其他花朵香呢?”
“海棠无香,只是因为它暗恋着过去,害怕人闻出心事,所以舍了香。”
她梳着一根长长的马尾,与他走在海棠盛开的街道上,遥望这一路过来的红火,竟是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那一年,她说:“我最喜欢海棠花了。”
可他却皱着眉头说:“我不喜欢。”
她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因为它始终活在过去,舍不得真正盛开……”
从那以后,女孩再也没有提起过海棠——直至现在,要不是因为何明带我过来,我都快要忘记了原来我当初喜欢的是无香的海棠,而非生刺的玫瑰。
我至今记得,十九岁生日当晚,严成送了我一大把玫瑰,与我相拥在盛开的海棠树下。
随风散落的海棠花与手里的玫瑰一样红,可我这么傻,放弃了自己心爱之物,选择了带刺玫瑰。
车子行过街道,将记忆远远甩开了。
等到我们下车之时,大雨已经停下,微冷的空气带着一丝湿润,拍打在脸上,我感到有些寒冷。
何明将衣裳脱下盖在我肩头,说道:“先去吃饭吧,吃完了,我们去转一转!”
我点点头:“好”
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既然回了母校,这个记录了我整个青春的地方,总不能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走。
临近傍晚,学生们都已下课,纷纷走出校园,顺着街道涌入那唯一一个还没拆除的美食小街。
三十年了,自美食街建立以来,这里总是这么热闹。
十九岁的夏天,也是我认识何明的开始。
那个时候,他还在一家快餐店里做兼职,而那家店铺是我最常去的地方。
我以为这一切只是巧合,后来才从室友那里听说,何明品学兼优,年年都有奖学金,而且家境也不差,根本用不着做什么兼职!
现在仔细想想,莫非他是为了见我故意这么做的?
我悄悄瞥了他一眼,想问但又不好意思问出口,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这种小事他也不一定会记得。
我们很幸运,循着记忆找过去,找到了当年那家店。
何明坐在我旁边,拿起筷子打量着店铺四周,却笑着说:“你知不知道,这家店有我最难堪的记忆。”
我难得见他笑,也饶有兴致问了一句:“兼职打工?”
“对啊,”提起这段过往,他似乎还有些害羞,“我从来没学过做菜,所以第一次兼职的时候,挨了不少骂。”
“多亏了老板的苛刻,现在我手艺可算得上一绝。”
我正微微笑着。
他却突然凑到我耳前,呢喃道:“你十九岁夏天的午餐,都是我做的!”
我耳根一红,吃惊的看着他。
何明显得很是高兴,“要不然,为什么偏偏你的盘子里,总能找到两个大鸡腿呢?”
“你可真笨,我用三十根鸡腿和二十个鸡蛋,却连你一句谢谢都没能换来。”
我忽然有些想哭。
是啊,那个时候我的确很笨,笨到选择了那样一个渣男。
要是现在还可以选择的话,鸡腿和玫瑰,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鸡腿。
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原本还想表扬一下,结果话到嘴边却变了一句,“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那年夏天我也不会胖到一百零九斤了。”
何明放声大笑了起来。
也不知是因为他的笑容太过迷人,还是笑声太大吵到了别人,几乎店内所有的女孩都望了过来。
无视于外人的眼光,他伸手捏着我的脸蛋,道:“我就是喜欢你肉肉的样子。”
我听着这句话,一时像吃了蜜糖一样,几乎快要融化在了他温暖的手心里。
我俩简单吃完了饭,顺着街道,穿过了学校大门,一路向南走,何明的脚步最终却停在了洞心湖的木桥上。
平静的湖面上漂浮着许多枯黄落叶,与远处倒影的灯光交相辉映,一如既往的静谧美好。
可他却望着湖面,怔怔出神,仿佛陷入了泥沼般的神情,迷惘不自知。
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告诉我:“这里就是今天的目的地了,也是我带你过来的主要原因!”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等我开口,何明却抢先说:“大三那年,当我得知你与严成在一起后,极度消沉,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你任何交集。”
“在任初夏的热烈追求下,我才最终做出了选择,可我那时并不知道,因为我的自私,不仅夺走了萧毅然的至爱,还因此犯下了一个永远也无法弥补的过错。”
他淡淡道:“我曾尝试着去爱她,可我做不到。”
“毕业典礼的那天,我与她分手了。”
“她笑着答应我,自己会好好过,但是……”
何明极力压着内心的悲痛,浑身却颤抖个不停,泪水也止不住往下流淌。
“当晚她投湖自尽了!”
我神情一僵,感到快要窒息。
“一切都过去了。”我从后面轻轻环抱着他,却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来。
何明逝去眼角的泪水,哽咽道:“萧毅然说得没错,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逃避,何曾面对过?”
我心疼难忍,“你没有逃避,这不是你的错。”
他猛地转过身来,将我紧紧抱在怀里,“这辈子,我已经错了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
“我们都曾错过。”看到何明的样子,我忽然想起自己的过往来,拍着他的后背,轻轻说:“错了,那就重来一次。”
“你愿意,我也愿意……”
话没说完,两片薄唇便蛮不讲理的盖住了我的嘴,呼吸缠绕在一起,淬不及防的吻,让我周身都变得滚烫起来。
此刻,我才明白,原来他从没在乎过那些流言蜚语。
从十九岁开始,他的眼里便只剩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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