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自己有一天竟能够顺理成章的与他同居,说不意外那纯粹是假话,就在昨天晚上,我还真的差点被他给赶出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真要是走了,我究竟会去哪里?这个问题似乎永远也不会有答案,其实,我在找过来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后果。
我所料想到,最糟的不是被他赶出去,而是他不在。
之所以我会给自己这样的勇气,还是因为他很久之前的一句话。
他对我说,“我信任你。”
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却有着莫大的魔力,自从听到这四个字开始,我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我把这本不存在的“礼物”揉成碎片,然后万分小心的藏在心底,每当我碰上无法度过的难关时,我总会用它来提醒自己。
是的,我一直坚信,这是他能给予我最好的“礼物”了。
也许何明自己也没想到,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我用尽一生去铭记。
有时,我也不禁自问。
一生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一个人,一辈子,到底有多少事值得去这样做?值得我去信任?
自从父亲坐牢,家庭发生种种变革之后,小小年纪我便明白了许多许多的道理,也是从那个时候,我悄悄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无论与谁,我宁肯远离,也不肯走近。
我怕自己会伤害到他们,更怕他们会伤害到自己。
我就像是一只刺猬,硬生生的挤在一群人中,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能将自己的生存空间缩小,缩小再缩小。
曾经,母亲害怕我经受不住打击而做出什么傻事,所以无论上课下课,也不管我的同学们是否会说闲话,她总是守在校门之外。
隔着一栋楼,几扇窗,她就像是一尊刻好的木雕,身影印进了泥里,远远的张望,一步不离。
这样一两次还好,可次数多了,惹得同学们私底下纷纷嘲笑我。
说我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明明都上高一了,却还跟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时刻都要妈妈来守着自己。
我趁着上体育课的空当,跑到校门口对她说,以后不要再来学校了。
母亲摇摇头,全当没听见,她说自己不放心。
我终于忍无可忍,我不顾颜面,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推搡着她,让她走,走得越远越好。
那一刻,像是什么被打碎了一样,母亲的脸色苍白如纸。
她最终还是走了,正如我所愿,再也没有来过学校,只是从那以后,我在学校变得更加孤单。
没人愿意和一个不孝顺,不道德的孩子做朋友。
因为这件事,高中三年我成了所有老师眼中的坏学生。
而我则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母亲身上,是她害我高中三年不曾清净,也是她坚持着要和父亲离婚,并心狠的将父亲告上法庭。
她亲手撕碎了一切。
后来,我质问着她为什么要那么做,母亲却抱着我,说,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只有我,如果连我也抛弃她,或许她连“黎雪燕”都做不成了。
我终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对于自己的生母做不到置之不顾。
于是,在经受了那么多的打击。
我和她还是顽强的活了下来。
儿时家境不好,我成绩也不好。
得亏高中三年那些人的冷落,才能让我有足够多的时间沉浸在学习之中,因为那段日子里,我除了学习,真的找不到其他发泄的方式。
一旦思想闲下来,我就会陷入那些回忆里,一遍遍,一次次,越陷越深。
它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越是走近,越是难以脱身。
所以,我用念书来打发时间。
学生时代,总以为天下最难不过是读书二字,其实后来才知道,读书这种东西,只要肯努力总能看到效果。
最难的莫过于,读不懂,看不透。
人心如此,世道亦然。
也正是因此,原本年纪倒数二十名的我,高考却以全班第三,672分的高分考入了大部分学生梦寐以求的重点大学,西南科大。
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我报读了一个几乎女生都不会轻易选读的专业,信息应用。
当时,老师告诉母亲,以我的分数,其实可以选一个更好的专业,他让母亲回去好好劝导我一下。
母亲却笑着摇头说,只要我愿意,无论选什么都一样,哪怕最后放弃,也是我的选择,她不会干涉。
现在想来,我感谢那个时候的现实,也感谢那个用学习宣泄的自己,更该感谢母亲对我无条件的支持。
不然,我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我们之间也绝不会有开始。
坐在沙发上,望着眼前这些陌生的摆设,直到现在,我仍旧有些难以置信。
何明的家很大,虽然没有电视上演得那么夸张,但比起我之前蜗居的出租屋要大太多了,四室两厅,主卧还自带一间衣帽间,里面挂了许多西装,领带,放着几块手表。
只不过,除此之外,我没有找到休闲装。
我在各个房间里转了一圈后,最喜欢的莫过于那个浴室,明亮的落地窗正对着宽敞的浴缸,躺在里面抬头就能看到城市的天际线。
这里虽然很大,但一点都不显乱,到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连橱柜上的毛巾都叠的异常整齐。
我暗自觉得,何明对生活还是挺有品味,至少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死板。我都有点好奇,这么大的房子,难道都是他自己在打扫吗?
他平日工作那么忙,又怎么会有时间来做这种事?
走出浴室,却见阳台上正晾着自己的衣服,挂了一天怎么也得干了吧,这种小事,明明我自己也可以做好,哪里还需要他来帮我。
一想起早上发生的一幕,我就恨不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第一天来他家里,他又洗衣服,又做饭,甚至还要帮我梳头穿衣。
我一个女孩,怎么在他面前搞得像个小孩似的。
这要是传出去了,我苏青青岂不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我暗下决定,以后绝不能在做这种丢人的事儿了,由于找不到晾衣杆,衣服又挂得太高,我取一件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弄下来。
幸亏衣服不多,折腾了半天好容易还剩下最后一件,我手刚伸上去,眼看手就要够到衣架,我刚刚摸到。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伸出,快我一步将衣服取了下来,同时手腕也被人抓在了手里。
嗯?
我站在矮凳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他却轻易将我圈在臂弯里。
他手里拿着衣架,严厉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收……收衣服!”我老实的回答。
何明目光看向沙发旁打开的行李箱,还有叠放整齐的衣物,他抓住我的手更加用力了,他极力压抑着情绪,就连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你收衣服要干嘛?”
“我,我看干了,所以……”
没等我做出解释,何明眼神一暗,随即愤怒的低吼道:“所以,你又要一声不响的离开我?”
我真的被他吓傻了,紧紧咬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不是我担心你,提前回来看你,是不是你又要走了?你说话啊!”
何明的声音越来越大,再也压抑不住的愤怒全都涌向我。而我只能低着头,捏着衣袖,脑子一片空白。
哐当!
他突然丢下衣服,我还来不及反应,猛地一把将还在愣神的我从凳子上抱在了怀里,他力气很大,大到似乎想把我揉进他的身体。
阳台很热,尤其是在这夏日午后,那阳光直射进来,光线强得让人睁不开眼,偏偏四周还很安静,就连客厅里吵闹了一整天的电视也消停了下去。
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感官。
白茫茫一片,耳边只剩微风的声音。
隔着一层单薄的睡衣,我清晰的感受到他的体温,滚烫得就像是一块烙铁,让我心神不宁。
这时,我才想起来说话,“何明,我没那种打算,而且,而且……”
一想到美晴我就有种想哭的冲动,我意识到眼角有些湿润,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哽咽着说:“我现在也没去处了。”
不知为什么,何明就放开了我,可他的脸色依旧难看。
我没有理他,慌慌张张从地上捡起衣服,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跌跌撞撞走到了客厅,那些好不容易才叠好的衣服也不管了。
我现在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冷静一下,我想他大概也和我一样。
最好的选择,便是那个又大又漂亮的浴室了。
可当我刚转身的一刻,何明却叫住了我,然后他用手摁了墙角的一个按钮,那高到不行的晾衣杆缓缓拉到了最低处,他面无表情的说:“以后取衣服,你可以这样。”
原来找不到晾衣杆,是因为根本就用不着,这是自动升降的。
我怎么没有发现这一点?
知道以后,我心里非但没有好受一点,反而觉得更加委屈。
我拉开浴室滑门,干脆至极的把自己关了进去。
——
而何明站在阳台上,攸一抬头,那束强烈的阳光便分毫不差的照耀在了他脸上,又毫不讲理的落进了他眼里。
有个地方,阳光再足也始终冰冷如一。
你不在的六年,你与另一个他……
何明闭上眼睛,双拳紧紧握住。
“她的六年……何明,你思她入骨,你妒忌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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