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的终点站,临水县。
辗转了一夜,抵达时正好六点,天色微亮,阴雨绵绵。
我拉着行李箱跨过站台,一阵冷风扑面,夹杂着冰冷雨丝灌入领口,让我不禁缩了缩脖子。
“阿嚏!”
正当我急急忙忙的从包里拿外套的时候,旁边萧毅然却一脸认真的说:“你感冒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想到他昨天的强吻,我便一阵反感,赌气道:“告诉你又能怎样?如果传染给了你,那也是你自己活该。”
萧毅然板着脸色瞪了我半天,他突然朝我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吓了一跳,身子往后退了一大步。
这家伙该不会在这里又想故技重施吧?
他不要面子,我还要呢,要知道这里可是人来人往的车站啊!
然而,他并没有做出我想象中的举动,只是捏了捏我的外套,淡淡说了一句,“你穿得太薄了。”
随后脱下自己的西装,披在了我肩上。
我用手指拢了一拢,同样单薄的衣服,竟神奇的不再让我感到寒冷。
就在我愣神的这小会儿,耳畔传来某人不耐烦的声音:“你是打算自己走?还是让我抱你回去?”
他站在台阶上,双手插兜,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丝毫不怀疑这家伙的行动能力。我狠狠白了他一眼,拉起箱子便走在了前头。
时隔九个多月,离开了那喧嚣的城市,如今回到故土,不明白为何,我竟有种茫茫不知所措的感觉。
这个老旧的县城,它的每一个角落都印刻了我儿时的回忆。
每一次回来,穿过月台就能眺望到城角那片繁茂的槐树林,几十年如一日,从未枯萎过。
那里曾有一个完美的家庭。
当年母亲的爱情在槐树下开始,最后又在槐树下宣告结束。
经过十七年的变迁,除了一片常青的树林之外,如今那里已是荒芜至极。
“你家难道在那个地方?”他顺着我视线看去,顿时皱起了眉头。
“曾经是……”
车站离家不算太远,我本意是走回去,可见天色渐阴,趁着雨势不大之前,我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与他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心苑村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十分钟后,一幢幢老房子出现在我眼前,熟悉的街道与熟悉的人。
在一栋老楼之前,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撑伞站在雨中,正心切的望着那一辆辆路过的公车。
她的身影,融进了细雨朦胧里。
我迫不及待的跑过去,亲切的说:“妈,我回来了。”
母亲眼里的期盼瞬间化为微笑,嘴上却习惯的唠叨着:“可算把你给等回来了,这么早赶车,肯定还没吃早饭吧,外面下着雨先进屋再……”
她话说到一半,却愣在了原地,“青青,这,这位是?”
我身子一僵,忽然想到还要萧毅然这个人的存在,但我根本不知该如何向母亲解释,说他是我男朋友?但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我可不愿承认这件事。
可若不是,那他又算什么呢?
一路上想得太多,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茬儿,这下糟糕了。
没等我开口,萧毅然看了我一眼,道:“你好,伯母,我是萧毅然。”
“哦,原来是萧先生,你是青青的男朋友?”
“不,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很平淡的语气,却有着惊人的内容,让我目瞪口呆。
“普,普通朋友?”
母亲也是惊诧了半天都没能缓过来,从她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我大概能猜到母亲心里是有多么吃惊。
毕竟,能随便带回家见父母的异性朋友,能普通到哪里去?
况且这还是头一次。
我避开了母亲审讯似的目光,拉了拉披在肩上的西装。
“你……”
算了。
这种情况,还是少说两个字为妙。
“你也真是的,来了客人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母亲一边开门一边责怪我的大意。
我悄悄叹了口气,实在无力反驳,总不能告诉她是这家伙死乞白赖要跟我一块儿回来的吧?
进屋冲了个热水澡,总算舒坦多了。
母亲做了我最喜欢的豆沙汤圆。虽然我从小就喜欢吃母亲做的汤圆,但此刻望着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他,这一顿早餐注定要消化不良了。
三人待在一起,却出奇的安静,屋里只有勺子与碗不断碰撞的清脆传出。
许久,母亲才打破了沉闷:“萧先生,还合你的胃口吗?”
萧毅然爽朗的笑了起来:“嗯,伯母的手艺很不错,其实不用这么见外,伯母叫我毅然就行了。”
好不容易打开了话匣子,母亲乘胜问道:“你与青青,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咳咳……”
我很不合时宜的咳嗽起来,为什么刚才那颗汤圆这么大?
我注意到两人正看着自己,为了避嫌我连忙低头喝了一口汤,他们之间的谈话这才得以继续。
萧毅然放下勺子,十指交叉托住自己的下巴,郑重的说:“如果我说是,伯母你会相信吗?”
母亲想了想,说:“我宁可不信!”
这肯定的口气让萧毅然十指微微一颤,随即握成了拳头。他视线悄悄落到我身上,而我无意抬头与他恰好对视。
那紧锁的眉头……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一顿早餐吃得可真不容易,我帮着母亲收拾碗筷的时候,萧毅然则独自一人站在阳台抽着闷烟。
等我再次从厨房出来,他却已经穿好了外套。
“你要走了?”
“只是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现在还下着雨呢!”
“我知道。”
我双手叉腰站在门口,目睹着他的离去,脸上尽是不满,这家伙做事总是这么蛮不讲理。
不知何时,母亲也凑了过来,她将我拉到了客厅。
还是刚才那个话题,“青青,我问你,你俩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我垂头丧气,不知该如何回答,“妈,你就别问了。”
“唉,你们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母亲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之前那个严成,你跟他分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在母亲的追问下,我还是点了点头。
“我看这个小伙子就很不错,一表人才……”
“你不了解他。”
我打断了母亲对他的夸赞,她终于没再问下去。
扪心自问,母亲不了解他,可我对萧毅然又有多少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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