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杯名为苦涩的咖啡

下午一点，我如约来到了江岸咖啡厅。

在那靠窗的位置上，穿着淡蓝西服的萧毅然侧身而坐，一手托起脸颊，望向窗户外清冷的江畔，目中泛着层层波光，静谧而又深沉。

他似乎在这儿等了很久！

我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在来此之前，心里早已做好了打算，不管今天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在感情方面，我不可能做出任何妥协。

不等萧毅然发现，我便坐到了他的对面。

“青青，你终于来了！”

萧毅然眼角浮现一丝笑容，随后说：“外面风大，你还是先喝点东西吧……”

“不了，萧总，我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会待太久。”

我打断了他的话，平静无常的样子让他眉头微蹙。

无视于我冰冷态度，萧毅然还是招来了服务生，给我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咖啡的香味弥漫在我与他之间，苦涩醇厚。

他的手指在杯盘边缘轻轻划动，隔了半晌，忽然开口说：“对不起！”

“上一次是我太鲁莽了，给你带来了许多麻烦……”

我愣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萧毅然居然向我做出道歉？

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在心里设想了与他无数种对话，可唯独没有想到，他会首先向我低头认错。

我本打算随便说上两句，阐明自己立场就离开，可因他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

我现在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绪，再次泛起涟漪，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保持冷静。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那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

天啊，我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那一晚发生的事情，才不是误会那么简单。

我意识到言多必失的后果，立马识相的闭上了嘴，正当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来缓和这尴尬的气氛时。

萧毅然却猛地一下握住我的手，轻声说：“青青，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你知道，我也喜欢你，可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何明？”

我触电般缩回手，摇着头说：“如果你只是想告诉我这些，很抱歉。”

他沉默了一下，随即苦笑，“何明到底有哪里好，无论是你，还是她，总是这样义无反顾的念着何明，可到头来，你们究竟得到了什么？”

我顿了顿，“任初夏的死，与何明无关！”

“爱情这东西，说不明白的。”

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忽然又沉寂了下去，萧毅然手指不安的敲打在桌面上，视线却从我身上移开，再度投向了平静的江面。

我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眼中的最后一丝温情因为我的拒绝，而逐渐冷却下去，最后融入浩荡烟波，再也不见。

我知道，刚才一番话无意间伤到了他，可我却不知如何安慰。

是啊，爱情这东西，何来谁好谁坏呢？

就像当初我喜欢严成一样，付出了两年青春，最后却也只是形同陌路。

“苏青，”萧毅然转过头来，一本正经的说：“你要想清楚，上次标书我本可以投给实力更强，更有前景的辉煌科技，可我还是选择了你的公司。”

“不是因为何明，而是因为你。”

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萧毅然就抢先道：“六年前，我错过了一次，我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他的语气忽然一变，“不用你给我机会，我自己会创造机会。”

“你们公司开发的项目进行到现在应该快要结束了吧，如果想要顺利收官，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做我的女朋友！”

不知为何，在看到萧毅然嘴角勾勒的一抹迷人微笑时，我却没来由感到一阵愤怒。

“萧毅然，你无耻……”

怒目对视半天，我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腾地一下站起来咆哮出声，以至于整个咖啡厅的人都将视线汇聚在我俩身上。

“萧毅然，我从没想到你这么混蛋。”

面对我的怒火，萧毅然却恍若未闻，幽幽地说：“青青，我是真的喜欢你，可惜你心里只有那个家伙，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答应我，我会给你幸福的，我会让你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经历了严成的欺骗，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哄骗的小女孩了。

听着萧毅然的承诺，我眼里只有无比的鄙视。

“这些花言巧语，两年之前我就已经听腻了，请你不要再说了。”

“我与他不一样！”萧毅然斩钉截铁的说：“我只有这一个条件……”

“我不会答应你的。”

萧毅然一把捏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好像随时都能将我纤细胳膊给捏碎一样，不管我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他终于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神情，“苏青青，我可不是在和你商量。”

“如果你想何明的公司倒闭，大可与他做一对苦命鸳鸯，我没什么可说，对了，”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我差点忘了提醒你，如果你们公司违约，在三个月之内拿不出违约金，依照法律，公司的法人代表可是要面临官司的，搞不好还会坐牢呢。”

听着这一句句陈述，我终于不再挣扎，心头像是被一根铁丝紧紧缠住，越挣扎越就越痛苦。

“我输了……”我瘫坐在椅子上，不争气的眼泪顺着脸颊滴入了早已凉透的咖啡之中。

我闻到了一股苦涩的味道，让我窒息。

萧毅然放开了手，他逝去我眼角的泪水，仍旧是那一句，“对不起，我只是太喜欢你。”

他的语气颤抖起来，“我用了六年的时间从悲伤之中走出，好不容易遇上你，却要再让我放手。”

“我怎么心甘？”

萧毅然还在说些什么，我已经没心思再听下去。

直到离开咖啡厅，坐上了他的车，眼泪依旧收不住，他递过来一张洁白手帕，轻轻替我擦拭着。

当我还没意识到他的动作之前，他的手指却替换成了薄唇，深深印了下来。

我极力抗拒着，可始终挣脱不开那股炽热。

泪水流淌至唇边，那股炽热最终化为了一抹滚烫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