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大家三三两两忙着离开会议室,几个经理和律师站在外面,似乎还在讨论着刚才那些内容。
历经两个多小时的激烈争论,看得出来,诸位多多少少都有些疲惫了,虽然最后结果还不尽人意,但股东们肯定也熬不下去了。
所以,在萧毅然当场宣布结束之时,并未有人阻拦。
我见何明在一份文件上写了什么东西,收起钢笔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正打算把那些纸质文档装进去,却不小心弄掉了两张。
我连忙弯下腰,无意间,恰好与他的手指碰在了一块儿。
他手微微往后一顿,我则眼疾手快从地上捡起来递给他,我看何明的脸色有些苍白,想必是连日的开会才让他变得这么憔悴,我担心的问:“何总,你没事吧?”
何明摇摇头,“没事,我很好。”
他接过文件的时候,很平静地问我:“今晚你的住处安排了没有?”
闻言,我一时愣住,我以为自己不听他的话,跟随萧毅然冒然过来,他肯定会大发雷霆,但没想到,他不仅没有发脾气,反而依旧是关心着我。
我看着他的侧颜,只觉心里暖暖的。
我才跟着过来,谁会那么好心给我安排住处?刚刚我就在想,待会儿是不是要一个人找个宾馆凑合一下,突然听到何明这么一问,下意识便要回答没有。
可还没等我张口,我背后冷不丁响起某个人不满的声音,萧毅然抢白道:“多谢何总关心了。”
我回头瞪了一眼萧毅然,这个混蛋怎么还没走?
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好心情,就因为他的一句话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毅然没有理会我的白眼,而是当着众人的面,缓缓走到我跟前,伏下身子凑过来,亲昵地说:“亲爱的,我给你找了一个酒店,待会儿我开车送你过去。”
“亲,亲爱的?”
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这种只有夫妻之间才会存在的称呼,他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对我喊了出来。有时候,我真挺佩服他那惊人的胆量。
换做任何一个人,哪怕就算我真的是他未婚妻,也不可能在这种公共场合叫出来吧?
还未离开的代表们就这样看着我与他在你侬我侬,有人觉得很是尴尬,咳嗽了两声,快步走了出去,而有人则两两相视一笑,反倒觉得我们这对情侣挺有意思。
不过,在外人看来,他这么叫我也无可厚非,毕竟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他的未婚妻是我,然而,这落在何明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何明紧紧皱着眉头,眯起眼睛看着我和萧毅然,那种平淡到极致的眼神,仿佛再看两个陌生人上演的一出无聊电影。
我刚站起身,便见何明动作比我更快,他非常礼貌地丢下一句,“不好意思,各位,失陪了。”
他步伐迅速有力,像是一阵风,转眼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哪怕是我在这儿,他也不曾有过犹豫。
他做事从来都这么索性。
那时,我站在萧毅然身旁,真的很无助,也很愤怒。
我多么期望他能为我说上一句话,只要他肯开口,任何理由都行,我都会不顾一切地跟着他离开。
可是他没有,他没有回应我的期望,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多年之前,严成在宿舍楼下捧着玫瑰花向我表白时,他就站在那群围观的人里面,那个角落,他驻足观望,那平淡的模样一如至今,似乎对一切都不太上心。
他永远不知道,我从楼上走下来,不是因为严成,而是因为他。
如果何明能够对我多说一个字,我想我也不会答应严成,如果他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感情,那又何必不断出现在我生命中。
我早就知道,我永远也别想从他身上得到那些如果。
美晴说,何明当时在考研。
是啊,时间对你而言多么宝贵,你连校庆都不会参加,为何要偏偏出现在那个角落让我看到。
我本该期待着,期待着某一天,捧着玫瑰花对我表白的人是你。
然而,结果依旧。
直到严成半跪在地上把玫瑰花塞给我,迫不及待的对我宣誓时,我才不得不放弃。
我至今还记得,我捧着那束花,满世界都寂静了下去,围观的那么多人,我却只看到他离去的背影。
恍隔多年,我本以为抚平的伤口,竟因为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再次隐隐抽痛起来。
我跟着萧毅然一块儿进了电梯,我对他说:“萧毅然,以后你不要再这样了,没什么意思。”
萧毅然双手插兜,背对着我,口气依然轻浮,“没意思?我觉得很有意思,你难道没看到何明刚才生气的样子吗?”
“萧毅然,你别在欺骗自己了,我知道,你利用我只是伺机报复他而已,我当初答应你的条件,我也做到了,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
我低着头,目光飘向地板,我说:“你有钱有势,什么样的女人都能得到,你没必要把时间耗在我身上。”
兴许是我早已摸透了他的脾气,以往说这些话,我都有些胆战心惊,生恐他对我做出什么伤害,然而,现在我却没了那种恐惧。
“青青,你是真的认为……我是在利用你吗?之前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你难道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缓缓转过身来,极其不满地说:“说实话,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为什么何明什么都没做,你就能时刻揣摩他的心思,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么费尽心血的告诉你,你就是不听呢?”
他不安地在电梯里来回踱步,声音逐渐低沉下去,“青青,你有好好听我说过一句话吗?”
我的坚持似乎头一次让他服软了。
他抓着我的手,苦口婆心地劝道:“青青,你听我说,你静下心来好好地听我说,你与何明真的不会有结果,我知道你从大学时就暗恋着他,我也知道那家伙一直以来对你也有心思,可爱情从来都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你懂吗?”
我对萧毅然的这种反应感到吃惊,但一想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依旧固执地说:“我不懂,可你又懂什么,我与你本就没多少交集。”
萧毅然放开了我,闭眼揉着眉心,喃喃说:“我要怎么解释你才会明白?”
烦躁在这小小电梯里不断酝酿,萧毅然再也忍无可忍,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最后竟狠狠一拳砸在铁门之上。
哐当一声,让我吓了一跳,随后他沉着一张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电梯。
而我看见那扇门上凹陷下去的拳头印迹,很深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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