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4）

“少卿，怎么不追？”

“你追去试试。”戚衍子瞥了一眼旁边的沈锋，神情揶揄，没直接回答问题。

“此人轻功极佳，属下无能，怕是……追不上。”沈锋估算了一下后低头，颇为自愧的放低声音。

“哦，那就走吧。”戚衍弹掉衣袖上的瓜子壳，不置可否的跃下房檐，落回马背。

沈锋思维比较单线，扯马随行走了好一路才忽然像是醒悟过来一般看向前面的人，心中即是意外，又是多少有点莫名的想笑。想不到戚衍这个向来事事都要拔尖拿头筹的人物，今晚却也栽了跟头，在轻功这件事儿上遇着了没信心准赢的对手，被骗被戏弄也不能报仇，追都不追就放弃认输。

前面扯马慢行的戚衍侧目扫过，从沈锋脸上的细微表情便察觉到了他的心中所想，不过他倒也不着急上火，仅不急不徐地给了个忠告。

“沈锋，你若不想下个月穿着破旧的脏衣衫出门，就把脑子里那点事儿收一收，我可是你上级，知道吗。”

“是，属下遵命。”沈锋赶紧收整脸上的神色，恢复了严肃认真模样。

“喜欢吃瓜子是吗，还毒镖暗器，等着吧，本官一定有机会让你吃个够。”戚衍发现袖上还有遗落的残留瓜子壳，抬指弹开之余暗自愤愤不平，已于心中立下仇恨。

与此同时，招芸正从丹锦坊的檐上跃往院中，却不知怎的就忽然眼皮儿一跳，心神一松，似有一阵阴风从背后刮过，她便从那熟悉的檐上滑跌下去，好在她及时攀勾住院内的樱花树借了力，虽然还是砸着花枝落下，但比直接从檐上跌下来伤筋动骨要强了许多。

招芸在树下哀嚎，被吵醒的椒叔点起灯从屋内披衣出来，站在阶上将双手拢于袖下，看着树下的人一幅可怜的样子却懒得去搀扶，眉眼间更是多有几分嫌弃。

“我还指望着这树回头打了花苞拿去卖钱换酒，你倒好，给我砸坏一大片，我这是养了个闺女还是养了个败家的仇人呢。”

“叔，你看我都摔成这样了，你不心疼我，就心疼这树。”

“自己摔的自己认，学艺不精能怪谁。”

“隔壁茶楼的小胖墩能背出三字经，他爹娘都恨不得宴请一条街的邻里来听，夸出个花儿来。我好歹也是能排上轻功天下第二，在顺天府有盗魁的美名，怎么您就老损我呢。”

“哟，出息，可真是出息，第二就得意成这样，这不就摔下来了？还什么盗魁美名，这名声你也好意思念叨出来，多有面子一样。你要不再大点声儿把官兵招来，去刑部大狱里过下半生？”

“好好好，叔，我的错，我的错，您别气。”

“这里是京师，不是在别的地方，这城里的高手比你想得多，也强得多。那五寺六司里面的的人可不都全是只会吃干饭，且还不说如还有锦衣卫这种搜集情报一绝的地方，万一哪边找着你，就按着你早年落下的那些事儿，没人能保你。”

“叔，您就别担心啦，我有分寸，我现在顶多就是看看戏，从来不生事。自打来京师，我可是严格遵守您立下的规矩，到目前什么都没碰过。就算是那颜鲁公的《自告贴》从我眼皮儿下过去，我也只是看了看，都没敢碰。”招芸站直身子，一本正经的自请清白。

“把地方给我收拾干净喽再去睡，明天去山上罚跑两遍，让你长长记性。”

椒叔打了打哈欠，转身回屋继续睡觉，招芸则只得起身收拾被自己砸落的枝叶，而这都不算什么，上山罚跑才让她叫苦不已，却又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