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3）

沈锋明白话意，他微微行礼后一骑一牵地先行从街上离去。

戚衍一手撑伞，一手负手身后，踏着湿润的青石负手行于街上缓步向前，看向街侧陆续在收摊的商贾，还有那匆匆唤着自己家在外玩耍孩童归家的父母，一派烟火人间气息。

有孩子不想归家便想躲避寻找自己的母亲，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撞上戚衍的腿跌坐到地上，还将些泥污弄上他的袍摆。那母亲随后追上自家孩子，看到是撞到官爷便不由脸色泛白，匆忙上前致歉之余连忙将孩子拉起来藏于身后护住，作势便要跪下。

“民妇有罪，教子无方才冲撞了锦衣卫大人，求大人恕罪莫怪。”

戚衍赶紧抬手挡了妇人的臂弯处，示意不必如此大礼，随后解释道：“这位嫂子不必惊慌，小事而已，我也不是锦衣卫。”

“是我这妇人眼拙看走眼了，看公子您气宇不凡又穿着这身衣裳，还以为是锦衣卫大人。”

“这是麒麟服，并非飞鱼服。”戚衍解释着，看到躲在妇人身后的孩子满眼害怕，便少有地示以一个温和浅笑，摸了摸他的头。

“不耽误大人了，您慢走，民妇先行退下。”

妇人行礼后带着孩子离开，怕孩子再冲撞了谁便将他抱起到臂上，同时小声敦促着孩子以后要万分注意，不能再这么莽撞。

“幸好这位大人真是宽和，若真是撞上锦衣卫你这小命都有危险，以后可别再这样瞎跑……”

看这妇人爱子心切的模样，戚衍不禁想到些旧事，自己的母亲曾也这样托抱自己于臂间，也是这样说着些敦促关爱的话讲些道理与自己，只不过当时自己年幼无知仅当了耳旁风，什么也都没能记下。待到想要回记起什么来时，就只有些空白而已，只记得那时的风带着些薄寒，母亲的眼角眉梢处有粒浅浅的痣，笑起来时会有线线纹理与那发间有步摇轻晃的弧度相映。

随后，想到一介妇人都知这锦衣卫的威风，不过是孩童冲撞便要担心性命之危，足见纪纲之威在京中已经深入民识，根深而势大，律法昭昭的公道都不如那锦衣卫三个字来得吓人，戚衍便又不由沉下唇线，继续缓步前行。

来到一处巷角处的小摊前，那里的卖面老伯正在收摊，见戚衍过来便将要收起的炊具又重新放下，笑着上前与之问好，并擦桌子重新摆上筷篓。

“戚少卿好些日子不见前来，公务繁忙了吧。”

“嗯，有些。”戚衍收起伞放到桌侧温和回答。

老伯并没多问就重新煮水下面，不一会儿便端上碗青菜鸡蛋手擀面上前来，说着是照老样子给他下的，不沾油荤，素净的很。加上的鸡蛋是看着他比上次来时清瘦了些，特意补上的，让他一定要吃些。

“少卿你当差辛苦，还是要多进些餐，莫要太过清减了。”

“多谢宋伯。”

戚衍颔首致谢，取了筷子吃面，老伯知道戚衍的脾性不喜与人多话，就回到摊里重新收拾炊具进屋安顿。待到他打点好一切，宋伯再回头时，桌边的人已经离去，桌上放着锭远超食资的碎银，街上撑伞而行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