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宴（10）

守衙狱的狱卒正在打盹，听到马蹄声便被惊醒，询问来者何人。戚衍抬手示出自己的腰牌，那狱卒立即行礼表示要去上报狱司，戚衍则抬手表示不必，称自己并不进，去只来问一个人的情况，随后报了招芸的名字让他去查一查。

“哦，那个小女子倒无甚特别，就是嘴碎得很总说自己被冤枉了，她不是贼。又说自己怕冷，今日拿她过来的捕头未容他带上棉衣，便要狱里给她多床被子，否则就睡不着之类的碎话。”

“少卿可是要将人提走？”

“不必，你且将这个给她，我明日再来提她。”戚衍转和思索，抬手解下自己身上的防风斗篷交给看守的狱卒。

那狱卒虽疑惑不解，但还是立即接下领命。看着戚衍再翻身上马后打马离去，狱卒冲旁边的同伴疑惑问及今天抓来小女贼可是什么要紧的人物不成？这一个大理寺的少卿要亲自来送东西。

“大理寺办的都是大案，能让一位少卿亲自前来理会的，必然是重要人物，或是某个大案的人证。总之要好生对待，还是快把东西送进去，再给他升盆火吧，否则真要是开罪了大理寺我们可担不起。”

招芸此时正在狱中冻得瑟瑟发抖，心中不知多少遍记恨怨念那个去逮捕自己的捕头心狠，不让自己带件棉衣就将自己带走，又更是怨恨这虎落平阳一时没了办法，眼下这漫漫长夜又冷又黑，自己真不知道如何挨到天亮。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有人上前隔着狱栏唤她过去，将一件滚边的斗篷递给她，随后又移了一只火盆靠近到旁边给她隔着狱栏取暖。招芸犹如黑夜中见到希望之光，赶紧披上斗篷将自己包裹起来，伸着手烤火之后搓动十指。

“多谢这位大哥，好人会有好报的，以后逢年过节初一十五我定会多为你们上柱香的。”

招芸说得感激，狱卒却只解释是从外面拿了东西与吩咐照做而已，这是有其他人送来的，并非狱中供给的东西，然后便打着哈欠离开。

招芸摸了摸这身上上好的绒毛与织艺，与这厚实的锦织料子和柔软暖和的上等夹棉，便想着自己是真的冻糊涂了，这样的东西肯定不是狱里的配给，只是想了一圈也不知道这会是谁给自己送来的，最后便归咎于可能是椒叔在外面打点得当，便有人使了力进来给自己。

身上暖和了，困意便席卷而来，招芸懒得再深究这些事，将自己睡觉的东西全挪过来就着这火盆躺下，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宫中奉天殿内，宴散客去之后的朱棣还穿着今日宴上的那身宽大儒袍倚靠在宝座上。朱棣的面上有些疲惫又有些沉寂，手中摩挲着一只竹节，目光落在旁边案上陈列着的托盘，盘中摆放着那只曾用以投令决出戚衍与纪林胜负的暗箱，旁边分列着清数出来竹叶与竹节。

有小太监捧着安神茶上前来想要奉上，王彦冲其打了个眼色后他便识趣儿地暂时再退回去，又挥手示意其他恭立在左右的太监都悄然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