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襄!你竟然引来魔气对东诸帝君下如此毒手!”有人厉声喝道,我大惊,抬眼循声音的来源望去,却是姑鸾,身旁站着南明星君、长庚与景卿。
除了长庚,其余人皆是惊骇无比。
“我……”我百口莫辩,张了张嘴,可如今我手握满盈魔息的银簪,将东诸按在地上,他浑身狼狈受了重伤,除了我,他们又能怀疑谁?
我加快净化东诸体内魔气,神力卷起风墙挡住那帮人。神魔魂魄气息相克,银簪直破东诸命门,再不及时救治,他恐怕神魂受损,有性命之威。
说到底,还是这魔气太强,想不到圣地昆仑会有堪比魔神威压的魔息。
东诸晕了过去,天地灵与魔息在他体内交织,额头金光一闪而逝,想来应无大碍。我松开手,众神突破风墙,团团将我围起来。
长庚上前一步,拦在众人身前,沉声道:“此事有待查明原因,昆仑神地并非魔物可轻易进来,北襄是我带回来的,我以神王之名担保她绝非魔物。”
“东诸受魔气侵体,带他去治疗。”我在他身后悄声说,长庚挥袖:“检查东诸情况。”
昆仑神卫将信将疑,南明皱紧眉头,怀疑的视线紧紧黏在我身上,姑鸾咬住下唇,扭过脖子不再看我们。
姑鸾……为何不让东诸告知众神,人间帝王已为妖身。妖占人道,对世间百害而无一利,何况人龙主龙脉,与昆仑山脉相连,势必要影响昆仑的神位稳固。
我看一眼手中银簪,握住它的手蓦然收紧,银簪的气味……竟然与姑鸾相似……
收复镇压的魔气在我体内流窜,我引天地灵气强行净化,此刻些许体力不支。我朝谢景卿伸出手,他上前揽住我:“刚刚出了什么事?”
“回去再说。”我瞧这里离南门不远,便由此入沧海回人间倒也方便,谢景卿跟随我的步伐向南门走去。
长庚在身后唤住我:“北襄,我还有事同你说。”
神卫把守住南门,不让我们离开。南明星君手持六星映鹤节杖,鹤首朱红微微发亮,他持节指向我,说:“你手里是何物?”
“我……”我手里握着银簪,姑鸾……我无法确认南明是否能查出簪上她的气息,可若真是姑鸾之物,她不免受到怀疑。
姑鸾绝不可能与魔族有瓜葛,她自幼性子柔弱正直、嫉恶如仇,而南明此人更是刚烈过头,他要是怀疑上姑鸾,定然会百般为难她。
就如同南明为难我。
“一把簪子而已。”我摊开双手,南明围着我转了两圈,尖长的鹤喙轻触银簪,我简直不忍心看他脸上的表情,南明怒不可遏:“还不是孽障!此物魔息甚重,便是你用它伤的东诸帝君!”
“不是我!”我下意识反驳:“我未曾伤帝君分毫。”
“这银簪为女子佩戴,簪首蓝宝石取自沧海底修炼千年的昊鲸吐珠,绝非一般神仙可持有。昔日你贵为昆仑凤主,此种宝物要来不难,不是你还是谁?”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冷冷一笑:“所以呢?”
“既然银簪是你的,那么用这银簪伤人的,也是你。”南明星君板起脸,言辞肯定。长庚回头看我,他凝视我手中的银簪,神情稍动。
我望向姑鸾,她一言不发地立着,双手交握,广袖蓝衣青丝流转,见我看向她,她视线慌乱移开,仿佛当年怯生生的小妹妹。
“既然南明星君如此断定,北襄无话可说,”我抬起下巴,拉低了眼俯视他,“您一张嘴只消随便说几句,便能凭空污人清白。”
“南明正直如此,北襄自愧弗如。”我扯扯唇角,伸出双手:“想抓就抓。”
长庚忽然说:“姑鸾。”我一把拉住他,长庚望着我,我摇了摇头,他欲言又止,面无表情道:“此物确实非北襄所有,南明手持六星映鹤节杖,今日之事本王便交由你去查明真相。”
南明星君俯首作揖:“小神领命。”
“至于北襄,她毁九辰天柱一罪已由轮回台凌迟神识之刑代过,此后也不要再随意将她当做罪神。”长庚淡淡地说。
南明迟疑着说:“毁九辰天柱是剔除神骨的重罪,凌迟神识恐怕不足以服众。”
“北襄为凤主时,多次入凡间体察世情,为民谋利,在昆仑不惜损耗神力稳固山脉根基,她所作所为,足以将功折罪。”
长庚轻扬眉梢:“还是南明星君忘了十二年前,北襄为修补天脉连续十日不曾休息的事?”
“说起来,北襄还是昆仑众神的恩人,我们还是不要咄咄逼人了罢。”长庚下颌轻抬,虽然商量的语气,但神色却不容反驳。
南明星君皱起眉头,良久后才持节拱手:“陛下所言甚是,但为防再有此类事情发生,臣斗胆以为,尚且不能放任北襄肆意来去。”
“南明星君有什么好法子?”长庚漠然问,南明抬眼瞧了瞧他,又埋头抱拳:“北海丘忧山上生奇兽,有异足,足生九节链,缠绕猎物,绝跑不出此兽灵识外。”
“昆仑刑庙得了丘忧灵兽九节链,想必用在北襄身上再合适不过。”说到最后,南明傲视我,大有我跑不出他手掌心的意思。
这南明简直得理不饶人,长庚给他台阶下已是让足了面子,这老头子还是锲而不舍要收拾我。
长庚言语中微带怒气,哑声说:“好法子,这九节链便由本王亲自替她带上,南明星君放心了?”
“既是陛下亲自插手,小神相信陛下秉公执事,再放心不过。”南明笑着说:“小神现在去探查魔物入昆仑一事。”
檀溪殿。
我躺在昔日寝宫的大床上,先前告诉过谢景卿人间皇帝已是妖怪,他担心朝堂有变,先自南门回去人间。
殿中许久没人住过,蜘蛛网结了厚厚几层,我随意清理掉被子上的灰尘,便躺倒思考人生。
银簪已交给南明,上面的姑鸾气息也让我施法瞒下,希望他查不出来。
“北襄,簪子是我当年送与姑鸾的生辰之礼,你知道对不对?”长庚在床沿边坐下,我看他几眼,扭过脖子,不想搭理。
“你一直想知晓你父亲犯了何罪,对吗?”长庚转换话题,抬手想抚我侧颊,我扭头躲开,他眉目间流露出一丝怅然:“你父亲,与魔族有染。”
“我杀他时,他已魔化,我只除掉他肉身,他的神魂已然入魔,如今更是下落不明。”
我翻转身子背对他,骗子,我还信你,你真当我是傻的?
长庚声音中透出几分无奈:“你定然不信。北襄,你不愿意相信我。”
“伸手。”他沉声道,我依旧背对他,凤鸟神识化作红线窜入我的脑海,与天地灵神识交织。
我起身打坐,灵息翻动,想抵制凤鸟神识,他游刃有余躲开我的攻势,火红的凤鸟将我的神识包裹起来,伸出赤羽轻触天地灵的神识。
我一定要想个办法,摆脱凤鸟与天地灵的联系,否则长庚入侵我的神识易如反掌。要如何摆脱他,得容我仔细想想。
“别走神。”脑海里传来长庚的声音,我闭上眼睛,凤鸟清啸,他握住我一只手,十指交扣,凤鸟的记忆传入脑海。
我再次回到那天之前,在那一切发生前,我还是昆仑的凤主,长庚还是我的好朋友。
神王还是我的父亲洛禾,我终于得晓事变当日,在我进入紫宸殿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长庚没有骗我,父王魔化了。他双目赤红,毛发竖立,嘴角蹦出尖利的长牙,长庚手持归凤,谨慎地与他对峙。
“王。”长庚试探着叫了他一声,洛禾怒吼:“滚!”
“王,我是长庚。”
父王拔剑劈向长庚,神王神力爆发,震碎了殿中龙纹梁柱,石柱碎裂崩塌。长庚拔出归凤,他身后神力具化,凤鸟仰天长鸣。
“我想与您谈谈。”长庚手腕一转,归凤压住父王的天阳神剑,他紧紧盯住父王的赤红双目:“长庚请求您勿要献祭北襄殿下!”
献祭……我?
父王闻言一顿,攻势锐减,但双目除了狠戾弑杀依然未有平日的神智清明,他手中神剑震动,魔息缠绕着长剑。
“北襄……”父王喃喃,他甩甩脑袋,退后一步,骤然狂乱劈砍,怒喝:“她是天地灵,这是她的宿命!”
“天地灵化天地灵气而生,”长庚急切地说,“落地为神,她和我们一样,有活下去的权力,所谓的宿命,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太过自私想把原本扛在自己身上的责任加诸于她?”
“若不如此,九辰天柱崩塌,轮回千年的神魔之战又将爆发,为了天下苍生,她该死!”父王眼眶涌出鲜血,他挥剑向长庚胸口刺去:“我养了她这许多年,该是报答的时候了。”
“陛下!”长庚用归凤招架,勃然大怒:“她是您的女儿,您就这么忍心?”
“滚!”父王身上的魔息暴涨,长庚说得对,若与长庚说话时他还有一分神识,此刻已全然为魔气掩盖,父王成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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