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像小猫般的点点眉,几乎要沉沉睡去。
这期间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纷纷停下了筷子。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桌子上继续奋战。
没办法啊,前半段吃到一半,然后跑去叫齐景非;后半段,都在喂点点眉。于是到了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在动筷子。
其他人在旁边,走也是不是,坐也不是;而我,则被这些人尴尬地看着。这时候我能怎么办啊?难道要问他们“你们吃不?”
等下,为什么我感觉我就像是因为喂孩子吃饭而被拖慢了进餐的妈妈一样啊?为什么我一个还没婚嫁的小姐会拥有这种体验啊?
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顿聚餐还是走向了结束。
陶伊若依依不舍地对我们说:“我们要回离国了,这次我父亲只让我出来两天的。算上今天,其实已经三天了,家里父亲大概已经急得跳脚了吧。”
陶伊若的父亲,就是那个会在大雪天跑出去,像个傻子一样吟咏夏天诗词的吧。
不过,没想到他居然管女儿这么严,跑到别国也只给三天?赶路估计都要赶一天了。
现在就算陶伊若立马出发,到家也得第四天了吧。回到家恐怕少不了一顿骂,天底下居然有这种父亲!
这种事能忍?简直人神共愤,丧尽天良,丧心病狂。虽然像我父亲那样什么都不管的也是让人难以致信。
不过这改变不了他过于严厉的事实,要是他在我面前,我铁定要教训他一顿。
不过,现在,也只能先和陶伊若道别了。
齐公止的心情很失落,站在胡梅青面前一言不发。而从他阴郁的神色看来,这次别过之后,要真的很久很久才能再见了。
胡梅青则是傻傻地看着齐公止,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自己面前呆站着。只是过了很久,看到齐公止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就生气地踩了他一脚。
之后胡梅青也就不理齐公止了,跑过来抱着我的腰。头靠在我的胸口,轻轻地蹭着。
这小家伙也是舍不得我吧,一直没有开口,却没有减小抱住我的力道的打算。就像是即将被送走的小猫咪。
齐景非则和陶伊若对视了一会,许久才各自说了一句短短的再见。我擦,这两位一定要这么纠结吗?真的不能好好地道别吗?这一别,恐怕真的难再相见啊!
齐景非不说话我说,一把把他拽走,我自己站在了陶伊若面前,对了,还有抱着我的点点眉同学。
其实吧,现在想起来和这对主仆真的相处得很愉快,现在一想起要分了,心里就有种酸酸的感觉。
忘了从听个话本里听到的,我背起过去听到的某首词:“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自己胡乱地在句子里断了个句,然后就念了出来。
而陶伊若听到我的话更是眼里含泪。最终,我们只能静静地看着他坐上了马车。
之后,我和齐公止,齐景非就各自分别,走回了自己的住处。
因为今天的分别,我的心情也少的的低落了下来,无视了周边那些交头接耳的身影,径直回到了武状元府。
天色还早,我却已经没什么心情了,回了房。想早早睡觉,但没到夜晚我真的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
最终,我出了自己的房门,朝对门的元朗房里走去。本来我是想找元朗的,不过,很不幸,元朗不在。
房里只有阿福在擦着桌子,见了我却悄悄地却了出去,就像是我是房主一样。很奇怪啊?难道你作为状元府的第一佣人,见到客人跑到主人房里,难道不应该看着点吗?
哪怕心有疑惑,我也没拦下阿福。只是打量起了这间屋子。
屋子基本和我住的那间差不多,却有着一股男人的气息。屋里很简陋,除了床榻,就只是一张书桌和椅子。
我那屋里有一张石桌,那估计是元朗的独特品味。按说这屋里也应该有的,却怎么也没看见。
桌上摆满了书籍和拆子,整齐地叠成两摞。旁边有拱在镇纸上的几根毛笔和已经干涸的砚台。
不过,书桌靠里的左上角,放着一些我很眼熟的东西。大都是我过去送给元朗的,没想到元朗到现在还留着。
有一个是我当初编的第一个绳结。因为不实在不成模样,送别人也没人要,所以我最后扔给老实又不会拒绝的元朗了。
有一个是我当初和他一起烤的陶人。本来是黄土做的泥人,被烧得发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烤焦的木炭。
最后一件是一条洗得发白的布条。布是朴素的浅蓝色,有着蔚蓝色的花纹,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布条被整整齐齐地折叠成小方块,却也露出了一些参差的线头,想来被划破了不少地方。第六感告诉我,这最后一件也和我有关系,却怎么地也想不起来。
拿起那块布条,拿在手里,我思索起来。
“想得起来吗?”有声音从背后传来,转过头来发现是刚回来的元朗。
“这是你的腰带”元朗面无表情地抛出了个惊人的消息。
“元朗你个变态!”我朝着元朗喊道。
为什么我的腰带在元朗那里?还有为什么元朗能够一本正常地告诉当事人?元朗居然是那种喜欢偷女子腰带人的?太变态了!
似乎受不了我乱七八糟的脑洞,元朗伸出手盖住了我的头,拍了拍,像是这样能让我变得正常一些。
然后他才说道:“想些什么呢,这是你小时候的腰带”
“小时候的腰带对你来说会更加好吗?变态!”我觉得我看错了人,没想到外面冠冕堂皇的元朗,内里居然是会偷小女孩子腰带的变态!
“听我把话说完,这是小时候,那次我被狼咬伤,你用来给我包扎的腰带。”元朗又拍了一下我的头,看来他有让我变得正常起来的强烈执著。
“不信你打开看看,里面还有当时留下的血迹。”
打开,里面的确有暗淡的血迹,在洗过多次之后变成黄褐色。而我也想起了那时候的事。
“那时候,其实我很害怕,身体也不听使唤地颤抖。不过,当狼扑向你的时候,我就不再害怕狼了。反而是怕你,害怕你受伤,害怕你流血,更加害怕你离开这个世界。”元朗轻声的说着往事。
随道元朗的陈述,我也慢慢回忆起了一些事,对元朗问道:“从那时候起你就开始习武了对吧,我现在才想起来。”
“嗯,我真的不想失去你,那时候,我才知道,必需要有足够的力量才能保护你。”元朗慢慢说道,声音低沉而坚定。说着还向我走近了一些,走到离我一步的距离才停下。
过去,我一直以为是我在保护着面前的小弟,让他不被镇里的孩子欺负,让他不会因为沉默而被大人觉得怪胎。
不过,我似乎没发觉我也一直被元朗保护着,因为我经常会去冒险,做些一看就很危险的,他却劝不了的事。
“黎君寂,我喜欢你。”瞬间,我被纳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是元朗第三次说这种话了,我之前一直在逃避,自然也不知道这份告白的份量。
现在我知道了,像这个拥抱一样,很重,很重。元朗紧紧地抱着我,虽然不致于呼吸不了,但我知道,无论我用多大的力都挣脱不了。
柔和的力道掴住了我,靠近了他的胸膛,让我听吃到两人的心跳声。
元朗的手放在我的肩上,像是捧着什么贵重的东西;下巴放在我的头上,轻轻的摩挲我的头皮。
“黎君寂,我喜欢你。真的,真的。”耳边很近的地方传来了元朗的声音。
不止是说话声,这个男人的呼吸声,心跳声我,我都能听到。以往我们从未如此贴近过,近到这种连发丝都插不进去的距离。
“元朗,我现在很乱……”现在我需要回应一个如此热切的男人吗?被突然的展开打得措手不及,我是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元朗出声打断了我的话,“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
元朗还是紧紧地拥抱着我,大概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听到更多他的声音,听到他的想法,听到他那最为长久的,延亘十年的心情。
最后,是来告知我们开饭了的徐娘让我们回过神来。
“已经到了傍晚了吗?”元朗有几分失落地说道。
转头看出屋外,天空已经挂上了晚霞。云朵聚焦成云霞,散落在天与地的交接处。
一部分霞光透过了云彩,投落在挂了纸的窗户上,橙黄色立马就侵染了整面窗户。
现在,院子里的中间的石桌旁,我和元朗像过去一样吃着饭。
还是徐娘做的家常菜,蒜苔炒腊肉,加上大骨冬瓜汤。份量很足,荤素搭配合理,看起来十分诱人。
但我却不怎么下筷,而元朗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一下一下地挑着蒜苔里的腊肉,然后放到我的碗里。
我很喜欢腊肉,这是很久很久之前告诉他的。久到多久我已经记不真切了,但或许元朗还会记得。
今天的晚霞很美,有一种红色墨水滴进清水里的感觉。他们在缓缓地移动着。
他们互相聚焦,折叠在一起的部分就有了灰色,用来衬托那主体的红;他们又铺展开来,像是有用一支画笔把颜料铺平,于是灰色和红色互相移动,变淡,相融的部分晕出了金红或是金黄。
不过,新生的霞光并不能长久,被快就被碾碎。不过这时候,别的地方已经出现了别的颜色。
而霞光下的我们并没有兴致去欣赏它们,只是低头吃着饭,偶尔互相间说上一两句话,课题就无法接续上去了。
没过多久,黑暗就吞噬了整片天空,就连月亮也只是懒懒地挂在东面;除了稀疏的几颗星星突破了黑暗的笼罩外,天空中一片死寂。
但我们这顿饭还没吃完。好在阿福很机灵地端出来油灯,我们才得以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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