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我和齐景非和村里的众人道别。然后走向了回往京城的道路。
我们走在回去的路上,旁边的小草这时候还是像早上那么翠绿。
渐渐地,连头上炽烈的太阳也变得不那么灼热了。太阳变成得更斜了,懒懒地靠在没有多小叶子的枯枝上,颜色也由白转向橘黄,像是一个新结的橙子。
身上感受着不知道哪里吹来的晚风,连同心情也变得清凉了起来。
“齐景非,我们之间到底谁是王爷啊。”我向齐景非问道。
“当然是你啦,只要你听我的。”齐景非想了一下,然后对我说道。
“听你我我还算是什么王爷。”
“我母后在世的时候,我父皇都是听她的。既便如此,也没人说他不是个皇帝。”
“嗯,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用着反讽的语气,我轻轻地说道。
“是吧,只要你乖乖听我话,你就是王爷,我会对你……”齐景非的话并没能说完,只说到了一半就被我打断了。
“你被罢免的真正理由是什么?齐公止并不是那种公私不会的人(大概吧)。”我不太肯定地向齐景非问道。
齐景非却没有正面回答我,反而问道:“你认为会是什么原因?”
没能从齐景非的嘴里直接知道答案,我只能转而说出自己的猜测。“我认为你们在演一出戏给什么人看。”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呢?”齐景非还是反过来问我,不断地挑战着我忍耐地极限。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气。我说道:“凭感觉吧,还有,你像是被罢免的人吗?感觉你都完全没有变化。”
“这还要谢谢你,你都成了王爷,也是什么都没有变化。”
“你!”我冲着摆出了恶狠狠的脸色,使劲地瞪着他。妹夫,齐景非你狠,这么用力地戳我痛脚。
然而,齐景非什么表示都没有。
渐渐地,天色更加暗了一些。一不注意,就是晚霞漫天。
现在,耳边除了断断续续的风声外,就没有别的声响了。
齐景非一声不发,大抵是因为的此刻的齐景非,正处在晚霞的盛装里,美得不可方物。
白衣的齐景非最好的画布,被霞光放荡不羁地洒上了黄,紫,红等颜料,然后,这些颜色被不均匀地混在一起,使得齐景非的形象也随着霞光的变幻而逐渐变化。
起先像是三色猫身上的花纹。颜色在他身上跳跃着,哪怕看不真切,这种活泼的感觉也会让人联想到猫儿。跳着跳着,这些颜色就淌开了,像是掺上了水,晕在了一起。
之后他身上就披上了一片落日下的麦田。黄色为主体的麦田里,在紫色的云,天与广袤的大地交融处,是一片炽烈的红日。这后,红日突然抖动了起来,旁边的色彩也被它带动,向着中心处汇聚了起来。
最后的花纹像是一朵花,变幻的花,中心是鲜艳的红色,外圈却是不停变幻着的浅黄,只有在真正的花瓣处,用紫色模糊地描画着。
齐景非整个人就在这中变幻之中,被带上了华丽的装饰,整个人像是画卷中的出来的一样,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诗意。
应该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有时他会像我看来,但却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地转过去了。
偶尔他会露出浅浅的微笑,而我只能看到他的嘴角,却无法看清他的嘴唇。
因为,他的唇被夕阳给模糊了。从我这里向看去,他的脸正处于天与地的交界线,背景里有一轮红色与金色交织的落日。
太过靠近光源,以致于我无法将他的轮廓看清,只能从旁边透出的光线,模糊地描画出大致的形状。
而后,在这轮落日的背景中,出现了一个男子的剪影,这轮剪影的形状我很熟悉,那是与我生活过许多年的元朗。
元朗的剪影逐渐变大,直到最后完整地将我遮住,似乎是觉得哪怕是落日的光线也会将我灼伤。
我这一刻,我感受到了当年的竹马真的是长大了,高大而健硕的身躯以最直观的方式展示在了我的眼前。
金色的,红色的霞光描画着他身躯的轮廓,用最好的方式表现着各个部位的突起与凹陷。
手臂下的肌肉很健实,使得他在放松的时候会微微地各外张出一个角度。这个角度里张开的空隙里,霞光侵入了进来,最终抵达了我胸前的花纹,像是要给我胸口的紫色小花一些阳光的爱护。
元朗的出现很突然,并没有说明原因,但我却想到了一些。
昨天早上的时候,他和我说过会在宫门口想遇的,我却因为捡到了个王爷称号的原因而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按以往我对元朗的了解,他恐怕是等了我很久,很久,然后再疯狂地找我吧。
现在的元朗,穿着那件我带他去改的衣服,玄青色的布料在夕阳下反而像是墨蓝色。这件衣服就是昨天他带我入宫的时候穿的。
虽然因为是背光,我看不清楚元朗的模样,但还是能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发现了汗珠。
他的皮肤早已经被打湿了,只有一滴滴的汗水,慢慢地沿着汗毛淌了下来。
“你找了我多久了?”我向着元朗问道。
然而,元朗却没有回答我,只是摇了遥着,不知道是想说不辛苦,还是想表达不愿告诉我的意思。
我把手摸上了元朗玄青色的衣服,立马感觉到一股潮湿还有种粘腻,那是被汗了湿润了太长时间的关系吧。
大概是出于羞涩,元朗低着头,柔和地看着我,却没没有其他动作,可能是想把表情藏在夕阳的背光里吧。
场面沉静了许久,画卷边缘的齐景非也没有打破的意思,停了下来,将袖子捋起一点,左手抱着右手地看着我们两个。
左手抱着右手小臂,右手则是相反。微微被卷起的衣袖敞露出他的的手腕和小臂,入眼是就一抹乳白。
过了许久,齐景非才说道:“你是来带她回去的吗?”
元朗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齐景非,还是愣愣地看我。
过了一会,元朗才点点头,答道:“是的,我想接她回状元府。”虽然回答着齐景非,但元朗的头还是没有转过去。而他的语气,虽然是表达愿想,去有种理所当然的豪迈。
元朗看着我,默默地看着我,使得我很是怀疑,他是不是在征求我的意思。
“可是她现在是寂王了,应该回寂王府。”齐景非立马回应道,声音里有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不过,元朗并没有理会这些,反而是看着眼前的我,说道:“君寂,我们回去吧。”声音有些低沉,也许是这两天的奔劳他有些疲乏;也许只是某些说不出的感情让他降低了音调和声量。
我仿佛像是没听到一样,直勾勾的望着元朗。
而元朗也没有打算等待我的回应,拉起了我的手,朝着武状元府的方向走去。
愣愣地跟在元朗身后,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感觉心情愈发沉重。有些东西,我好像没办法还元朗了。
没过多久,我们就进入京城的地界,身后的齐景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我和元朗一前一后地走在大街上。
人群出奇地安静,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喧闹,人们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似乎并没有预料到这意外的展开。
街上,卖糖人的大伯不再叫卖,挑着许多煤灯的少年也不再出声,就连路过的小狗,也一改它一见到生人就吠的坏习惯,抬起汪汪的大眼看着我们,直到目送我们离开。
直到目送我们离开,身后我人才松了一口气,在我们走出视野范围的时候才重新喧闹了起来。
“吓死我了!”
“刚才那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那两个人走在了一起,谁能解释下吗?”
“不是说武状元元朗拒绝了三王爷齐景飞,然后三王爷和黎家大小姐搞在了一起,现在是什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早上还说那两人的事,到了傍晚怎么说变就变?”
身后传来了那帮百姓们惊诈的声音,还不忘了传我的闲言碎语和自己的各种猜测。而我能够听到这些话,那么元朗也应该听得到的吧。
他会怎么反应,会是愤怒吗?会是失望吗?
当我想着这些的时候,不知不觉中,我们就到了武状元府。
还是那简陋的四合院,不过,仅仅两天没来,就有了陌生的感觉。
人啊,还真是奇怪。这不过两天的事,就感觉过了很久一样。就连这张没有被盖住了的牌匾,也变得陌生而奇怪起来。
给我们开门的是阿福,阿福看到我们,脸上的欣喜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不过,这次阿福学乖了,只是将我们迎了进去,并没有像是上次一样,说一些有的活的。
站在门口,我有些犹豫,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可元朗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拉着往屋里走去。
小屋里还是和之前的一样,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也是,只有两天而已,连灰都积不了多少,怎么会有变化呢。
要说变化的话,还是有的,那就是眼前的元朗了。
今天的元朗没有了往常那种柔和的味道,相反,今天的元朗给人一种热切的感觉。
他会直视着他,会用身体或是语言表达自己的情感,会主动地去强迫别人正视自己了了。
倒不是说他变坏了。相反,他能有这样的变化我是非常欣慰的,如果这件事不发生在我身上的话。
过往的元朗,虽然人高马大,但是太过柔和,为人处事总是告知了你,然后静静地等待你的回答。不会去强迫你,不会去逼问你,不会给你压力,只是默默地等待着。
我以前也曾经往这个方向想过,得出了这个结论。这样的方式太过去被动。
当面对某些喜欢逃避的家伙时,这种方式简直是在浪费两个人的时间,谋杀双方的生命。
比如现在,元朗站在门口的位置,若有若无地挡住了我逃跑的路线,并缓缓向我走来。
当我终于退到床边坐下的时候,元朗才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我的面前,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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