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岚抿唇思忖了片刻,清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泽。
“好,一言为定!如果小女子侥幸略胜一筹,你就脱了这身道袍,从此以后不许再打着术士的名头招摇撞骗!”
术士的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你个毛丫头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贫道师从终南山清玄道长,潜心苦修数十载才辞别了恩师下山济世,为天下苍生答疑解惑、化解灾难,还会输给你不成?”
“多说无益,比过才知道!”
这术士见赫尔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一时也有些胆怯,可是周围看热闹的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聚了不少,若是他在这个时候退却,恐怕以后就再也吃不起这碗饭了。
他硬着头皮说道,“好!即便是为了师门的声誉,今天我也要与你比试一场,给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点颜色看看!在场的各位都是见证,是这丫头不依不饶的非要与贫道比试,可别说我以大欺小!”
初夏紧紧的拉着赫尔岚的衣袖,紧张兮兮的压低声音说道,“姑娘,我看就算了吧,您可别逞强。失了颜面事小,若是平白惹出事端,我……”
赫尔岚轻轻拍了拍初夏的手以示安抚,起身在桌前坐下,“那就开始吧。”
她转过头来环视着众人,柳叶般的眉微微一挑,朗声说道,“不知哪位愿意让我二人看看面相?”
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犹豫了片刻,缓缓向前走了一步,“小生可好?”
“公子请。”
赫尔岚微微一笑,桃花瓣般的唇向上一勾,露出几颗编贝般洁白的牙齿,一时间竟让那书生看呆了。
书生晃过神来,暗道了一声惭愧,连忙低下头在两人身边站定,
术士上下打量了书生一番,暗瞟了一眼赫尔岚,轻咳两声,徐徐说道,“若是贫道没有看错,公子是想问功名?”
“是是是,请先生指教。”那书生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公子是大富大贵之相,命有三子,若是勤学苦读将来必将位极人臣。只是……公子命中有一道桃花劫,倘若安然避过,后半生诸事顺遂,若避不过……”
术士佯装惋惜的摇了摇头,欲言又止的说道。
“敢问先生,这桃花劫何解?”书生一听连忙问道。
“这……容贫道卖个关子。待这位姑娘给你算过后你只说谁算的更准,若你信得过贫道,贫道为你请一道符,保你安然无恙。”
赫尔岚气定神的听着术士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嘴角噙着一抹微不可见的冷笑。她看着书生,一字一顿的说道。
“第一,这位公子尚未娶妻,命有三子从何而来?第二,你家人尚在病中,功名应是放在其二,你最想问的该是家人的福寿吧?”
书生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姑娘,您可真是神了!家母病中,请了几位大夫也不见好,请姑娘指点迷津!”他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虔诚的问道。
此时,围在一旁的人群纷纷低声私语着。
“看不出来啊,这小丫头还有点本事!”
“嘘,什么小丫头?这种神算上知天命,能通神灵,你还不说话恭敬点?”
“诶,我看这老道的摊子是开不下去咯!”
术士将这片议论声听了个七七八八,脸越涨越红,暗暗擦了一把冷汗。
赫尔岚不由得有些得意,瞟了术士一眼后,转过头来看着书生。她一边摆弄着散落在肩上的碎发,一边柔声说道。
“公子不必过于忧虑,此次令堂的病虽然来势汹汹,但与性命无碍。病去如抽丝,公子须得多点耐心。你问令堂福寿,身为子女,当于高堂前侍奉今宵,以尽孝道。
至于功名嘛……富贵如烟云,得其时而用之。公子只管用心研读,若一得一失不坦然,将功名利禄看的太重对你有害无益。你只需记得,成大器者不在早晚便可。”
“多谢姑娘。”
说着,他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银子,“姑娘,小生囊中羞涩,只有这点钱了,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赫尔岚犹豫了片刻,轻轻咬着下唇,她跟初夏出逃在外,的确很需要钱。可是看这书生的穿着,也能猜到他家境不佳,这银子若是收下了着实有些烫手。
她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笑道,“多谢公子,银子就不必了,这些钱还是留着给令堂治病吧。纵然人海茫茫,若是你我有缘自当相逢,说不定将来也会有公子帮我的时候。”
书生深深的看了赫尔岚一眼,咬了咬牙将银子收了回去,“小生记住了,小生蓝自清,日后如能帮到姑娘,自当全力以赴。”
说完,他深施一礼,转身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赫尔岚轻笑一声看着术士,削葱根般白皙的手指轻叩着桌面,“怎么样?还要比吗?”
术士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咬着牙说道,“比!贫道师出名门,怎会输给你一个黄毛丫头?真是笑话!”
“好!那给本公子算算可好?”
人群中传来一个粗壮的男声,赫尔岚侧脸一看,只见一位大腹便便、身着靛青色丝绸文生公子衫的男子摇着手中的折扇一摇三晃的走了过来。
他身后跟着几位家丁模样的奴仆,狐假虎威的喊道,“快闪开!碰脏了我们公子的鞋要你们的狗命!”
赫尔岚不禁黛眉微蹙,所谓相由心生,不无道理。这男子满脸横肉,眉眼间尽是戾气,举手投足之间没有一点读书人的儒雅风度,真是辱没了他手中的那把湘妃竹折扇。
术士一见来人,连忙站起身来,满脸堆笑的迎了过去。“哟,是杜公子啊,您快请坐。敢问您……”
这位杜公子杜若熏一把将术士推开,他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上。杜若熏的眼睛眨也不眨的落在赫尔岚身上,色眯眯的盯着她,“我要这位姑娘给我看。姑娘,手相可会测?”
赫尔岚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心里暗暗叫苦,还真被初夏那张乌鸦嘴给说中了。她急于脱身,敷衍道,“不会,公子找错人了。”
“哎,别急着走啊。你不会,那本公子来教教你。”说完,他起身挡在了赫尔岚跟前,伸手便向赫尔岚抓了过去。
“你放开我!光天化日的你想干什么?”赫尔岚用力想要挣脱他的手,可是手腕却被他紧紧捏住。
“光天化日?哈哈哈……小姑娘,外地来的吧?我爹是杜半城,我说现在是黑夜你问问这群人谁敢说白天?”
杜若熏泛着油光的脸上张狂的淫笑着,一把将赫尔岚拽到跟前,身上浓浓的脂粉香和酒香熏得她打了个喷嚏,可见是个脂粉堆里滚出来的纨绔子弟。
初夏见状急忙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试图挡在赫尔岚前面,却被站在一旁的家丁一把摁住。
“哟呵,这还有一位呢。模样也不错嘛,正好陪哥几个开开荤。”
那几个家丁拉着初夏拖到一旁,几双手不安分的在初夏脸上摸来摸去,丝毫不顾及围观的人群还没散,反而各个都显得十分得意。
初夏和赫尔岚自小在王府长大,虽然经常受闻人琇的欺凌,可也不曾见过这种泼皮无赖,一时都有些慌了。
“哟,别哭啊,你这一掉眼泪本公子的心都要碎了。来来来,本公子给你擦干净。”
杜若熏看着赫尔岚梨花带雨的样子更是心痒难耐,险些滴下几滴口水来。
临街的茶楼上,一位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狭长的丹凤眼中暗含着冰冷的怒气,脸上看似云淡风轻,可修长的手指却紧捏着手中的青花瓷茶杯。
啪的一声,茶杯碎成了几片,浓香馥郁的茶水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桌面上。
侍立在一旁的惊蛰,战战兢兢的打量着沈项钦的神色,连忙拿出一块锦帕帮他擦干净手中的茶水,小心翼翼的问道,“爷,要不要属下去……”
沈项钦烦躁的将手指擦干,冷哼一声将锦帕扔在了桌上,“不必,吃了苦头还不长记性,是该给她点教训了。”
他拿起惊蛰重新斟满热茶的茶杯,刚刚送到唇边却又放下,顿了顿说道,“你着人去盯着,不许出大乱子。”
惊蛰暗自送了一口气,好歹这位爷算是给了句话,若是他听从命令不出手相助,但凡姑娘出了事,遭殃的还是他们这群奴才。
沈项钦的目光落在街边的人群当中,锐利的眸光像是已经把这位不知死活的杜若熏千刀万剐了几十遍。
赫尔岚求助的环视着周围的人群,可是这些人却一个个的都敢怒不敢言。杜家财大势大,岂是他们这些老百姓招惹的起的?
杜若熏横行乡里、强抢民女已经不是一两日了,可是谁敢说个‘不’字?
眼看着杜若熏肥胖的手就要摸到她的脸颊,她一时情急,也顾不得许多了,抬起脚来便向杜公子的裆部踢了过去。
她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杜若熏“哎呦”惨叫一声,捂着裆部蹲下了身来,疼的满地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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