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婉道:“请讲。”
“生前我与一乡野老道私交甚好,这老道精通鬼怪之术。我曾听他醉酒之时说过一句,怪行于世需靠吸食人气攀附人身,鬼行于世则方便的多,为免公主在人世间被阳气冲撞,我们只需寻一纯阴之体的活人同行,便能让公主在人世身息安稳,只是女子恐怕承受不住公主的百年阴气,须寻得一男子才能确保无碍。”来方说道。
谢清婉秀眉轻蹙:“那我们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一个四柱纯阴的男子呢?”
原符突然猛地一拍手,喜出望外道:“巧了!我正好听那再三寻提过一嘴,那再七闻之所以在家中被长辈呵护备至,就是因为再七闻命数纯阴!”
谢清婉心中甚喜,连连称道:“果然天助我等。”
“公主,属下愿一同前往,护公主平安。”来方道。
谢清婉本欲回绝,只觉得人多眼杂,恐怕惹人生疑,只是转念一想,来方不似原符是实打实的肉身,且来方在宫中当值多年,身手敏捷,若有何事来方比原符则方便行事许多,于是便也点头应下了。
只是这边郦媪见谢清婉应允了来方的请命,忙上前几步也想开口,却被原符在后面拽住了衣角,郦媪回头看去,原符便道:“郦姑姑如今身形可是一七十多岁的老妪,这活人里七十多岁的老妪可没有姑姑这般脚法利落的。”
郦媪又转头去看谢清婉,只见谢清婉也摇了摇头,便也只好不甘心的一把打掉了原符拽着自己衣角的那只手,不再多言,只是目光哀怨的看向那坐在上座的女子,脑海中突然思绪万千,忍不住就想起了那年谢佳侯府夫人临盆...
这小格格最是心疼人的,谢夫人未受多少痛苦便顺利生产了。
老爷为其取名清婉,名中皆是对这女儿的期许。
只是谢清婉虽是谢府嫡长子谢芸的第一个孩子,却因着是女儿,惹得当家的谢佳侯爷不悦,不免就对这长子也心生了许多不满。
谢芸因此心中不忿,只将所有问题归结于夫人无能生不出儿子,平日里对夫人也是冷眼相待。夫人有心疼爱自己的女儿,可每每被谢芸看到,便免不了几句讽刺挖苦才肯作罢,这一来二去,夫人便也心中起了疙瘩,心中认为自己受的这般屈辱皆是因为谢清婉而起,于是便将谢清婉从自己房中挪了出去,找了妥帖的人养在了偏院。
好在不出两年,夫人再孕,生下了一个男娃,这夫人的地位才又回到了当年的样子,谢芸去夫人房里的次数也因此多了起来。
夫人感恩,对这男娃更加偏疼。
只是谢清婉那时已经懂事,郦媪每日陪着她去夫人房里请安,都能看到夫人守着那男娃万般疼爱逗弄的样子,脸上满是慈爱。
那是谢清婉从来不曾见过的神态。
郦媪虽是下人,看在眼里亦是觉得扎眼。她分明瞧见姑娘眼中的羡慕与伤心,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原本这夫人还偶尔遣人过来问问姑娘的吃穿用度,可自从夫人生下这男娃之后,这谢清婉在府中便仿佛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过是这谢佳府里享着尊名,多得一双碗筷罢了。
于是谢清婉这性子便也越发的清冷,有时一日里也说不上几个字。
直到那年太后的万寿节,百官的家属皆要入宫祝寿。
只是这夫人太太间见面,免不了的心生攀比。家中有女的也都会携女入宫,这女儿姿色也是一攀比的重头戏。
谢芸因为只有谢清婉这一个女儿,便许了让她陪着夫人进宫。
没想到这一进宫,因着谢清婉模样出众,竟入了太后的眼。皇帝向来重视孝道,便当场下旨让谢氏清婉入宫侍奉于太后身边,见太后欢喜,更是当场赐了“温孝格格”的名号。
谢家感激这皇家恩德,第二日阖家上下便进宫去谢了恩。
太后准许谢清婉在家中与父母尽几日孝道之后再去入宫去。
这几日里,别说是谢芸夫妇,便是当家的谢佳侯爷,也是日日的关切着谢清婉的生活起居。
那时这谢清婉并不明白,还私下里问过郦媪:“我只是入宫侍奉太后几日,为什么阿玛额娘这般关切,一副我再也不回来的样子?”
郦媪心中无奈,也只能安慰说是老爷夫人舍不得姑娘。
而后几日里谢清婉便更加勤快的去各个屋里请好问安。郦媪看在眼里,心中知道,这姑娘,是欢喜的家人这般待她的。
直到入宫前夜,夫人去了谢清婉屋中待了一夜。
郦媪就在外殿,屋里的每句话都听得真切。
夫人带着哭腔说道:“我儿莫怪,为娘平日里对你并不关切,如今知晓你要去那再也不得见的地方,心中也像刀剐一样的痛。”
谢清婉懵懂,只低声说了句:“清婉并不怪额娘。”
夫人闻言哭的更是热切,“你是我生下来的一块心头肉啊,只是我若不生你弟弟,你我母女二人在这府里更是没有立足地了……婉儿啊……当日你得了皇上亲赐的名号,额娘心中高兴,只觉得从此往后再也无人敢轻看了你……可是你这一入宫,额娘便生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是娘没用,护你不住啊……”
这一去,谢清婉便再也没有回过谢佳府。
那时谢清婉才知道,自己养在这宫中一日,便是谢佳侯府一日的荣耀。
不出两日,再家便叫了再七闻来接谢原符。
再七闻今天打扮的格外素雅,只见他穿了一身水色现代改良过的汉服,圆领斜扣,上绣暗纹,衣袂翩翩,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意味。就连平日里散在额前的碎发也被规矩的绾了一条小辫在脑后,俨然一副“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的少年模样。
这边再七闻见谢家大门紧闭,正欲上前敲门,大门忽而便被从里面打开了。
再七闻一惊,见是来方开了门后,大笑道:“来方哥你吓我一跳。”
来方皱眉,“来方哥?”
再七闻并未意识到不妥,反道:“我二十六岁,见你似乎是比我大的吧?”
来方生前二十九岁,自那之后样貌便不再变过。此时再七闻这样说,来方性子素来冷淡,也不愿多说,只是引着再七闻去了正殿。
一入正殿,原符已经坐在桌边等候多时的模样。
再七闻落座后,原符为他沏了一杯茶,说道:“七闻啊,今日你怕是要白跑一趟咯。”
“谢爷你这话怎么说的?”再七闻不解。
原符道:“那日你爷爷只说了这两日有件货要到,需要请我去长长眼,可是也没定个日子,我本想的是今日里要带我那俩外甥去城里转转,你别看我那俩外甥都这般大了,可从小在老家长大,这两年投奔我来,我也没得空带他们出去瞧瞧城里的样子。”
再七闻一听,心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便拍着胸脯说道:“谢爷只管放心,正好我与来方哥也年纪相仿,带上你家清婉一起,吃喝玩乐什么的我保准照顾好。”
原符一听,满意的点头笑了笑,“那今天就让我那俩外甥随我一道去看看吧,他们打小也是随我学过点识货本事的,正巧今日里也长长眼。”
再七闻平日里被家中看的紧,除了家中的兄弟姐妹,也没有什么朋友,此时见到谢爷的两个外甥心中自然高兴,难得多了两个说话的人。
正说话间,谢清婉自外而入。
目录
加书架
打赏
送月票
设置
详情页
1
张月票
2
张月票
3
张月票
4
张月票
10
张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