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再家住下的第二日。
谢清婉刚推门走出屋子,就看见再青河正坐在南面院子里的石桌上。
他此时手中拿着一本青皮书,正仔细的翻看着,脸上还时不时的露出一抹温暖如朝阳的笑容,只是他看的投入,却丝毫没有察觉此时站在对面的谢清婉。
谢清婉并未多想,只是为着礼貌走上前去,招呼道:“再先生早。”
再青河闻声后抬起头来,笑意浅浅:“清婉姑娘起的好早。”
谢清婉嘴上应着,眼下却注意到再青河说话时,手上却刻意将那青皮书合上了书皮,还稳稳的压在了手掌之下。
再青河未等谢清婉再多说,便站起了身子,将那青皮书紧紧握在了手中:“我母亲现在也该做好饭了,清婉姑娘便和我一起去前院吧。”只是再青河这话说的匆忙,并非诚心邀她一同往前院去。
谢清婉心思灵透,自然也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于是便说道:“不了,再先生先去,我要还要等等我舅舅和哥哥。”
再青河没有再说,只是笑了笑便先走了一步。
谢清婉看着再青河在转角处消失了踪影,脸色忽然一冷,来方与原符这才从一旁的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谢清婉冷声道:“这再青河实在可疑,来方你要多加留意。”
“属下遵命。”来方应道。
***
早饭之后,谢清婉照例随原符去了再七闻房中,每日观察下他的病情,也借此时好让来方化了身形,在再家细细打探一番。
此时的再七闻已经比昨日好了许多,虽然还是有气无力的模样,但是说话倒也可以多说几句了。
谢清婉刚一脚迈进屋子,便看见再七闻正半依靠在床边,眼神却是无神的盯着窗外。
听见脚步声后,他无力的偏着脸往门口看来。
一见来人竟是谢清婉,脸上这才有了欣喜的模样。
他连忙央求道:“清婉妹妹,劳烦你把窗子给我开一下吧,自打病了,我就没见过太阳了。”
这虽是再小不过的事情,只是此时的谢清婉却并未直接应下,反倒是回头看了原符一眼,想问下此时他的身体是否可以见风。
这原符也并未直接答应,反倒是上前对着再七闻先检查了一番,这才准了再七闻的要求。
再七闻看到窗外的阳光后,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他笑着对原符道:“谢爷,你也看过我了,要是没事劳烦您先出去一下,我有样东西要给清婉妹妹。”
原符本不欲答应,只是却见谢清婉并没有作何反应,于是也只好“嗯”了一声,从屋里退了出去。
再七闻见原符在门口处没了身影,这才伸手往枕头下面摸去。
“给,这东西是我送给你的。”
再七闻从枕头下拿出来的竟然是一个锦袋。
他不由分说的就将袋子塞到了谢清婉手中,还催促道:“你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谢清婉只好听他的话打开了锦袋,这一打开才发现,袋中装着的竟是一串红玛瑙的十八子持珠。
这手串的样式和再青河的那串模样十分相似,只是此时谢清婉手中的这只成色却是很新。
“这手串?”谢清婉怔怔的望着再七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再七闻道:“你拿着吧,原本也不是多么值钱的东西,你可不要嫌弃。”
谢清婉低头呢喃:“不嫌弃,多谢。”
而后再七闻的体力便也就消耗的差不多了,他自己费力的又在床上躺了下去,鼻中喘息的声音也大了许多。
谢清婉不敢多留,便道:“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原符瞧着谢清婉自打屋里出来后,手中便一只拿着这串红玛瑙的持珠。
于是他悄声问来方道:“这再七闻送咱们姑娘一串手串是什么道理?”
此时来方的脸色极为难看,他从谢清婉的表情中便知道,她是想起了再七闻那日在再家的家宴上说的一句话——
“清婉妹妹喜欢这手串?这手串我小叔老早就拿在手里当宝贝了,你喜欢吗?改天我也送你一串这样式儿的!”
当日原本只以为是玩笑的一句话,却未料到他竟然真的就巴巴的找来了一串如此相像的手串送给了她。
谢清婉此时忽然将手串又装回了锦袋里去。
这番举动让来方脸色一缓,见谢清婉向他走来,来方便不自觉的伸出了双手准备接过。
只是谢清婉却并没有将这手串交给他处理的意思,反倒是直直的回了房间。
原符将来方的这番举动看在眼里,只听他哼笑了一声,无奈的摇着头也往房间去了。
这谢清婉回了房间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直到夜幕已深。
整个再家也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唯独此时的谢清婉手中拿着那串红玛瑙的手串久久不能入睡。
就在此时!
她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这声音极小,应该是说的话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要是一般人是不可能听到的。
只是谢清婉并非活人的身子,感官也都异于常人的灵敏,所以才会听的分外清晰。
她聚耳听来,只听到是有人在说:“今天你的身体还撑得住吗?”
只是并未听到有人答话,这人又说:“没事的,我的身体我自然知道,等事情过去,我们就回虞山去。”
这话像是正在与人交谈,只是谢清婉听来听去,却一直没有听到除此之外的第二个声音。
谢清婉深觉此事并不简单,于是将手串匆匆放在了枕边后,便起身向屋外走去。
只是这刚一出屋门,谢清婉便看见来方也打他屋子里穿门而出。
两人四目一对,这便知晓这来方也是听到了这声音感到可疑,这才出来打探的。
寻着这声音找去。
一直出了南院。
两人的脚步最终定在了前院角落的一处屋子外面。
谢清婉眉头紧蹙。
这屋子住的不是别人,正是再青河。
此时再清河的屋子里并未亮灯,若不是有说话的声音频频传来,倒真是让人觉得里面的人早就陷入了梦乡。
只是再清河此时并未察觉到屋外有人,依旧压着声音在说话。
“他身体还未好全,我还要多留几日。”
来方趁着此时闭起双眼上前一步,用魂魄感受屋内气息。
不过片刻,来方便对着谢清婉摇了摇头。
谢清婉明白来方的意思,他是说此时屋内没有第二个活人。
这谢清婉稍加思索,对着来方点头示意,两人忽然隐了身子对着再青河的房间穿墙而过。
“是谁?”再青河突然提声问道。
来方与谢清婉一惊,见再青河眼睛在屋中反复探索,便知道这再青河是有所察觉了。
两人不敢多留,生怕此时暴露了身份将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于是便匆匆离去了。
只是此时谢清婉的脑海中,却忘不了再青河的样子。
这再青河并未安睡,只是躺在床上,屋内并未点灯可他却并不在意,依旧抱着那本青皮书翻看着。
屋中确实没有第二个活人,因为再青河自始至终说话的对象,并不是人,而是那本青皮书!
这再青河身上可疑之处太多,“他真的是常人吗?”谢清婉忍不住问道。
来方确定道:“他有活人的气息和温度,是常人无疑。”
那便奇怪了。
这时谢清婉忽然想起之前再七闻说过——
“小叔性子便孤僻了些,平常总喜欢自己待着便算了,我还不止一次的瞧见小叔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
谢清婉连忙对来方说道:“你再去打探一番,打探的不是再青河,而是那本青皮书,看看那书是什么来头。”
来方不敢怠慢,“属下遵命。”
说罢,便消失在了房中。
此时谢清婉脑中思虑万千,一时理不出个头绪,猛然抬头间忽然看到了刚刚离开时被放到了床边的那串手串。
只是此时的谢清婉看到手串却不由得心底有些自嘲。
这再家果然并不简单,原本只觉得再青河这人饱腹诗书温润和睦,却未成想这样的人身上也竟是藏着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正如郦媪常常放在口中的那句:“活人皆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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