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婉听说再七闻生病后,蹙眉问道:“这再七闻病的严重吗?怎么生病了不赶紧去医治反倒请你去,这又是什么道理?”
说话间,语气竟是不自知的失了分寸。
原符被谢清婉的反应有些吓到,支支吾吾道:“这,这病送去医院治也是没用的...”
谢清婉见原符这个模样,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
这命格属阴的人向来最容易被阴邪侵体,只因为孤魂鬼怪本就是至阴之物,若是被活人的阳气冲撞久了,便会导致魂飞魄散,所以鬼怪要想行走在活人的世界里,便要找些命格属阴的人,靠吸食活人的阴气以此来稳定魂魄不散。
而谢清婉死去已经百年之久,已成阴煞。
所以才需要再七闻这样四柱纯阴的人来供养魂魄。
只是这活人用自身元气供养鬼魂非常耗损身体,这也便是阴气重的人皆身体不好的缘故。
此时见原符这般遮掩,谢清婉便知道这再七闻突然病倒,便是因为她阴气过重,耗尽了再七闻的元气。
这活人没了元气,便只能死去,成为下一个阴邪之体。
“那如今这再七闻到底如何了?”谢清婉急忙问道。
原符说道:“我用香灰混了水喂他喝下了,并且给他安排了阳气重的屋子去住,我明日一早需要去再家看看这再七闻的情况才能才能确定这小子能不能挺过去,只是...”
谢清婉道:“有话你直说便是。”
原符道:“只是我此次回来,需要请姑娘一个示下。”
“什么示下?”
“我需要姑娘告诉我,这再七闻我们是救还是不救?”原符此时虽然低垂着头一副恭敬之态,可是那双细小狡黠的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谢清婉。
谢清婉并未料到原符竟然会这样问,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倒是一旁的来方看出了谢清婉的迟疑,说道:“再七闻不能死。”
原符问道:“此话怎说。”
来方看到谢清婉明显有松懈了一口气的模样,这才隐忍的说道:“公主大事未成,我们还需要再七闻活着好让公主在世间行事。”
原符一想,“说来也是,那我明日便去再家。”
谢清婉点头默许。
***
第二日一早,再家便叫了人来谢家接人。
开车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身轻装的再青河。
与原符一同出门的,还有来方和谢清婉。
谢清婉思虑了一夜,终究决定随原符一同前去。
这时再青河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劳烦谢先生又要劳累一趟,我家七闻身子还不见好,父亲放心不下,便让我来接您,还望不要见怪。”再青河对原符说道。
“无妨。”原符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再青河转头又对来方与谢清婉礼貌的一笑。
只是这一笑才让谢清婉看清此时的再青河看起来非常疲倦。
这时谢清婉便知,这再七闻的病恐怕真的很严重了。于是话不多说,赶忙随着再青河往一念堂赶去。
几人下了车往胡同里去,便见一念堂的门口已经站了几人等候。
为首的正是再三寻。
只是此时的再三寻不像之前身体健壮的模样,反倒是被两个模样有些相似的男人扶着站在店门口,并面色焦急的翘首张望着。
直到远远的看见再青河带着原符等人进了胡同,这便忙不迭迎了过去。
“谢老,又要麻烦您了。”再家老爷子说着便对原符深深地鞠了一躬。
原符虚扶了一把,说道:“再老,你先容我看过你家小子再说这些也不迟,此时我可受不起再老先生的这个大礼。”
“哪里的话,谢老愿意来看一眼,老头子我已经很感激了。”
几日不见,再三寻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他搓了一把红肿的眼,对着原符说道,“这是我的两个儿子,老二和老三,这老三就是我那七小子的父亲。”说罢,扶着他的两个男人也恭顺的对着原符行了礼。
只是原符也顾不得客套几句,便被再三寻请着往后院去了。
直到进了一念堂后面的大院,谢清婉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心道:这再七闻怕真的是病的不轻了,此时只是一墙之隔的距离,感受到的再七闻的气息也是微乎其微,随时就要消散的样子,怕是...
再三寻领着原符便要往里屋去,谢清婉却忽的站住了脚步,对原符说道:“舅舅,我便在外面等吧。”
谢清婉不敢再往屋内去,生怕因为自己让再七闻连着最后一口虚弱的气都被自己阴煞的身体吸走。
原符沉吟片刻,便点了点头,跟着再家老爷子一步跨进了里屋。
跟在几人身后的再青河见此,便将来方与谢清婉请到了正堂落座,继而含着歉意对着两人苦笑道:“七闻这病来的突然,前几日在医院里诊不出结果,我们便想七闻怕是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他身子弱,向来容易如此,听闻谢老懂得一些这方面的事情,便只好请了谢老来,谢老来了,我们便也安心了许多。”
再青河又言:“二位稍坐,我去给两位泡壶茶来。”说罢,便向院中去了。
见人出了屋子走远,来方便忍不住开口道:“公主,你应该进去的,你如今的身体需要靠他之体维持才是。”
“没事的,”谢清婉摇摇头道:“此时他气息都不稳妥了,我若再进去,他身体更是承受不了,怕是今日都撑不过去。”
来方一双剑眉皱起,原本想说没了再七闻,他仍能寻到纯阴的男子让公主活跃在世间,只是话到嘴边,他却知道,此时这番话怕是再不能说出口的,于是便只好闭嘴不言。
谢清婉深深的看了里屋一眼,像是恨不得将那里屋的隔间看穿一样,她轻声道:“来方,你说他如今这番样子会不会是因为我?纯阴之体的人原本就虚弱的,而我又是阴邪之气。”
“公主,莫要多想。”来方一双眼紧紧的盯着谢清婉,“公主从未与他亲近,根本没有阴邪侵体的可能。他不过是体虚罢了,与公主无关的。”
谢清婉闻言却没再说话。
恰好这时原符从里屋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谢清婉赶忙站起身来,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两手在袖中不自觉的扭在了一起。
原符使了个眼色,并未多说其他,只是对谢清婉道:“七闻那小子没事了。清婉,我们出来时间不短了,你,也该进去看看了。”
话外之意谢清婉了然,听闻他已没事,于是便刻意敛了呼吸,随着原符进了屋去。
只是进屋刚瞧了一眼,再七闻的样子却是让谢清婉惊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只见再七闻整个人消瘦了许多,全身一副病入膏肓之态,他眼底乌青,眼角垂垂,往日里总是灿烂的眼神此时也像是将要被熄灭的灯火般在眼中挣扎。他躺在床上,另只手垂在床沿上,那只手的五个手指尖皆被扎着细细的长针,有血珠顺着长针滴到地上。
待他看清进屋的人后,他便扯过盖在身上的一件长被拖到了地上,那被子一半盖住了搭垂的手上,另一半连带着地上的一滩血迹也被盖住了。他装作无事一样,强扯着嘴角咧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此时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看起来都像是花光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抬眼期待着,只是见谢清婉呆怔在进门处,半天不上前来,再七闻失落的垂下了脑袋,有气无力的说道:“妹妹别被我这个样子吓到,你先回去,等我好了我就去找你玩。”
谢清婉听言意识到自己失态让他误会了,便缓缓走上前去,开口安慰道:“没有吓到,只是心疼你,几日不见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再七闻闻言眼中又有了一丝光亮,他努力抬头想去看谢清婉,只是此时他的脑袋像是千斤重一般,刚一抬起就又重重的摔到了枕头上去。
谢清婉见此,便蹲了下去,与之平视。
一旁的来方登时一股血流涌上脑袋,公主何等身份的人,怎么能在别人面前委屈蹲下身子,想罢便忍不住的想上前去,却被原符一把拽住。
再七闻扭过脑袋这才看清谢清婉的眉眼,笑道:“妹妹今天穿的衣服真好看。”说罢便无力的合上了眼睛,但是嘴角却露出一个虚弱而又得意的笑容,“我的清婉妹妹穿什么都是这样好看,每次见到妹妹,便想起一句诗来。”
谢清婉闻言一怔,还未醒过神来,却又听到躺着的人缓缓的念了一句撞上了心头的话——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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