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山脚下竹林深处。
突然有三个人影出现。
为首者正是换了一身玉色衫裙的谢清婉,来方与原符则立于两边。
三人眼前看到的正是依山而建的晓梦云山。
此时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晓梦云山楼外的每一座宫门前皆挂有一盏红色灯笼。此时灯已大开,远远看去漫山华灯如天河群星,如梦似幻,灯红酒绿间,不禁让人觉得这晓梦云山甚是诡秘莫测。
谢清婉略一颔首,三人身形一闪,再见时已是在山下晓梦云山门口的一处。
行至门前,谢清婉故意慢走两步退到了原符身后。
三人刚一露面,便见到一个眉开眼笑的男子迎上前来,这人身穿清朝宫廷里的服饰,头戴红色冠帽,近身后连忙拱手作揖现谄媚之态,:“恭迎大人回府,大人今日可有预约?”
谢清婉蹙起秀眉,显然没有听懂这人的意思。
倒是原符面不改色,接过话道:“就是带自家孩子来吃顿便饭,随意安排即可。”而后又回头对谢清婉悄声解释道:“这穿着说话都是他们店里的特色罢了。”
“好嘞。”男子殷勤的迎着三人往晓梦云山内走去。
走进晓梦云山,只见屋内一层为大堂,有朱色镶金步梯通上,向上看去共有七层。
由二层向上为单独的雅间,每上一层的设计便更华丽一分,等级也是更高一级,从最外的花窗设计便可看出。
放眼瞧去,二至三层门窗皆为轱辘钱样式,图案呈现为圆圈中有内向弧形方格,形似方孔钱,,再向上至五层是斜方格的花样,这在清宫中等级较低等,五六层则为双交四椀样式,这在紫禁城里是景仁宫这样的宫内级别才能使用的。
七层则最为尊贵,是采用了象征最高权利的三交六椀花样式,这种图案是用直棂与斜棂相交后组成若干的等边三角形,三角形相交之处便成为一朵六瓣菱花,三角形中间成圆形,这样式在紫禁城的殿宇中属最高等级。
除去花窗,每层彩画也皆为不同,当属七层金龙和玺为等级最高。
这晓梦云山里不光每层屋子设计的等级分明,连不通楼层伺候的太监宫女服饰都皆可表现出那森严的等级制度。
这俨然重塑了一座紫禁城的样子。
只是这眼前的所有场景,让谢清婉皆是忍不住的发抖。
这一切都是那样熟悉,仿佛又回到了那座永远也出不去的围墙之中。
这勾起了谢清婉最不愿记起的那段时期,往日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的那段日子如猛兽般袭上心头。
谢清婉登时觉得天旋地转,握起的双手里,鲜红透骨的指甲已没入掌心而却她却丝毫觉不出疼痛。
“公主,你可还好?”一旁的来方关切的悄声问道。
这一声将谢清婉从痛苦中瞬间拉回现实,谢清婉皱起眉头,强忍着浑身的不自在,艰难的说了句:“无碍。”
兴许是见这三人气度不凡,所以带路的男人并未怠慢,而是一直往高处引去。
三人被安排在了五楼拐角处的一间里雅间,这屋里正堂摆放了一张顶好木质所做的圆桌,有楠木做的隔扇分出一小暖阁,暖阁内摆有几把福寿如意花纹的太师椅。
三人刚一入座,马上便有穿着宫女太监的人进了屋来,来往奉物递茶的人不少,却每个都是低眉顺眼的样子,自始至终都头垂的很低,也不看客人,皆是放下东西便恭敬的从哪来打哪出去。
谢清婉此时多加了留意,发现这些人皆是屈着脚尖走,走路不脚后跟擦地,更不会把背身对着落座的客人,这是清朝宫女最根本的规矩,
这些人走起路来身子稳当,脚下步子却快,没一会屋内便只剩下等着点菜的男子和门口站着的一个宫女样的人在等着伺候。
点过菜后,屋内便只剩下一个穿宫女衣服的人在墙角处站着等着伺候。
原符见了,便说道:“你出去吧。”
那宫女也不应声,只是规矩的行了行礼后便出了门。
此时屋内少了来往伺候的人,倒是一下子安静下来。
待了片刻,谢清婉突然缓缓开口道:“这晓梦云山的老板,倒是对那四角围墙里的事废了些心神,规矩倒是学的像。”说罢哼笑一声,又向来方道:“你且去打探一下,看看这晓梦云山里是否有不干净的东西,若能寻到那女鬼,务必提她来见我。”
来方恭敬的应下,起身退了几步,一转身便没了踪影。
只是来方刚一消失不见,便有人在外轻叩了几声屋门。
原符不敢妄动,先是去瞧谢清婉,得了谢清婉的示意,这才开口准了外面的人进来。
门被从外轻轻推开,先一步进来的是刚刚屋里伺候的男子,他进门冲着原符与谢清婉行了个虚礼,便在门口扶着门边,再踏进来的人,竟是穿着规整的再五晓。
“谢爷,清婉姑娘。”再五晓勾着半边嘴角,一副雍容不迫之态站定。
谢清婉心中对此人防备之心甚重,虽只见过他两面,可这再五晓永远是一张笑脸,黑白分明的眼中透着伶俐与桀骜,面上看去虽是一副亲切和善之人,可那眼睛分明是在拒人千里之外。
他一手垂立,另一只抬起的手里细细看去,竟是在转着拇指上的一枚翠色的扳指。
原符道:“嗨呀,竟是老再家的孙子。”
再五晓笑着,也不客气,便在最近的位置坐下。
“我刚巧在楼上,瞧见谢爷你们正巧上楼来,想着不来打个照面实在是没有规矩,所以这不就赶紧下来了。”再五晓说罢又瞧了一眼谢清婉,问道:“怎么没见来方小哥?”
“他呀,暖阁里喝茶呢,清婉啊,去叫你哥哥。”原符道。
那再五晓明明白白的说着亲眼见了三人来此便跟着下来的,来方只要出门,都该与再五晓见到才是,此时实在是没有理由说来方不在,便只能去先将来方召回,原符为人机警,也是想到了这层。
谢清婉便点了点头,起身绕过隔扇便进了暖阁。
此时暖阁里并无人影。
谢清婉声音压低轻叫了一声来方的名字,那屋角马上便现了来方的身形。
谢清婉向正堂里看了一眼,对来方道:“再五晓来了。”
来方明了,便随着谢清婉出了暖阁。
“再先生。”来方道。
见来方从屋内走出,再五晓笑着起身,“小哥唤我五晓就是了,我们年纪相当,不必这么见外。”
“我们不过见过两次,这样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来方毫不留情的驳回了再五晓的话。而后便坐在了再五晓正对面的位置上,与之遥遥相望。
再五晓却是并没有因为来方的话有任何不悦,只是也不再和来方多话,却选了原符多说了几句。
只是说的话无关痛痒,连原符这样健谈的人都觉得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直到屋外的宫女敲门进来上菜,这番尬谈才就此结束。
再五晓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今晚全算在我账上,全当我一份心意。”
谢清婉轻笑,只觉得这再五晓行事滴水不漏绝非善类,只是这没来由的过来扎了一头,却有些刻意了。
此时屋内没了外人,谢清婉轻声问道:“刚刚可探得什么?”
来方恭顺回道:“一至五楼人多且杂,倒是没有异处。只是六楼再通七楼时便无法直上了,要通七楼需要走一间木门,木门两侧皆有人守。这七楼有一股馥郁的寒香,由木门之外就能闻到,这香气诡异,我欲去查探,正巧遇上木门打开,里面出来的人就是吴沁言,他步履矫健,疾步向楼下走去,我还未跟上便听见公主召我,属下不敢耽误,便赶紧回来了。”
谢清婉闻言一惊,“你是说这吴沁言步履矫健?”
来方道:“正是。”
谢清婉心中忽然不安,那吴沁言白日里明明一副风吹弱柳的模样,怎么如今便像换了一个人一样,难道白日里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可是吴沁言还未见到自己时便是那副样子了,那又是装给何人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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