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谢清婉与来方下楼时便见桌上早已摆好了热腾腾的早饭。
谢清婉看了看桌上的菜式,白粥小菜素面咸汤,碗碟小巧,样式却是丰富,不必细想,便也知道又是从山下送上来的。
再青河见二人下了楼来,笑着便道了一声“早”,而后又说:“七闻还在磨磨唧唧的不肯起,你们先吃,我去叫他。”这便又上了楼去。
虽说再青河叫两人可以先吃,但二人皆是未动筷,静坐无言的等着主人回来落座。
此时二楼上传来再七闻大叫的声音,突如其来的一声倒是吓得楼下的谢清婉手中水杯一抖,险些失态。
听那再七闻喊叫的意思,大抵是再青河叫了半天不醒,一气之下掀了再七闻的被子。
谢清婉心中无奈的有了笑意,但脸上却是正了正色,权当没有听到,低头继续喝水。
没过一会,再七闻跟着再青河便下楼来了,只见再七闻睡眼朦胧,平日里扎在脑后半指长的小辫也散了开来。
再七闻见了来方,笑着便道“来方哥早”,又转头对谢清婉说道:“清婉妹妹昨晚上睡的好吗?”
谢清婉浅浅一笑,“睡得还好,倒是没有那么怕了,只是想起来还是有些胆颤。”
“妹妹别怕,昨夜我仔细看了窗外一夜,倒真的是竹影所致,并非什么女鬼的。”再七闻道。
“哦?”谢清婉面色不变,依旧笑意浅浅,只是眼神却不偏不倚的看着再七闻,似有探究之意,“你如何确信?”
再七闻接过再青河递予他的温水大喝了一口,说道:“昨夜晚风习习,我心里发慌一时睡不着觉,就盯着窗外一直看,偶尔窗外竹影摆动,映在窗上,确实像一长发女子在飘动。”
谢清婉听过之后不置可否。
再七闻道:“就算真的有鬼,见了小七爷也得绕道走!感吓我七爷妹子的鬼都还没成人呢!”
只是他越说越是兴起,手脚也跟着比划起来,一旁的再青河抱歉的对着来方笑了笑,抬手便拿起一个肉包塞进了再七闻的嘴里,堵住了再七闻的话头,屋里一下便安静下来。
谢清婉笑了笑,也不再接话,这再七闻涉世未深,心思单纯,就让他这样相信这世上没有这些污秽的东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其他三人难得清静的吃完了一顿早饭。
吃过早饭之后,来方与谢清婉便以不便多扰为由要走。
既然出了昨夜的事情,再青河也没有多留,又连着道了几次歉后,便将送到了山下。
车子平稳的向山下而去,这期间免不了再七闻不得闲的嘴,扯天扯地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在等着。来方先前在宫中任职,早已行惯了谨言慎行面不改色,而在这时,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脸上都忍不住表现出了嫌弃之意。
“哎?这个车好眼熟...”
车行至晓梦云山,远远的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酒店的正门口,两边还有几个穿着清宫服饰的男女躬身立着,那几个男女面无表情,风一吹过,倒是更像一对对栩栩如生的纸人一般。
再七闻减缓了车速,眼神不断的往那黑色车辆边看去。
直到他看到从晓梦云山里走出了两个人。
走在最前的男人个子偏矮一身精致的西装打扮,头发梳的板正,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无框的眼镜,看起来干练利落。
而走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精瘦矮小的中年男人。这男人穿着考究,一身丹色长衫外罩一件乌色马褂,行起步子来,并不像普通男子般脚底有力生风,反倒是步态轻盈。
再七闻连忙开了车窗,大喊道:“五哥!”
远处的人闻声站在原地停了下来,寻声转过头,谢清婉才看清那竟是在再家老宅见过的再五晓。
再五晓笑着对这边点了点头,而后对身后的中年男人低头说了几句,这才向着车边走来。
而他身后的中年男人并未先走一步,反倒是直直的盯着车上。
谢清婉隐隐感觉,透过车窗,那中年男人的眼睛是在盯着自己。
“小七你怎么在这里?”再五晓弯下身子撑在再七闻的车上,往里一看先是看到了来方,继而又笑着说道:“来方也在。”
来方微一颔首,眼神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继续目视前方。
再七闻笑道:“我刚从小叔家出来。”
“小叔?你又去打扰小叔休息了?”再五晓笑着伸手去拍了拍再七闻的脑袋,一副兄弟怡怡的模样。
“没有的事,是小叔叫我们来的。倒是五哥你怎么在这里?”再七闻道。
再五晓用下巴点了点远处候着的人,说道:“生意上的事,推不开。”
在这再氏兄弟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间,谢清婉眼神冷冽的盯着那远处正与她四目相对的人,忽然,只见远处的人唇角一勾,像是放弃了这场瞪眼的游戏一样,转身与旁边的人说话去了。
“姑娘认识吴老板?”再五晓突然开口问道。
谢清婉闻言向着前座的车窗外看去,却恰好对上了再五晓那细长的桃花眼。
他眼神深邃,毫不遮掩眼底打探的意味。
谢清婉对这再五晓印象并不佳,于是语气冰冷的说道:“并不认识。”
“哦?”再五晓说道:“这吴老板正是这晓梦云山的主人,两位若是不急,我可以引见一下。”
“不必了,我和妹妹平日里不多外出也不喜应酬,多谢再先生好意了。”来方眼神不善,浑身毫不遮掩疏远的意思。
再五晓心下便知晓惹谢清婉不高兴便是触了这谢来方的逆鳞,“那好吧,是我唐突了。”再五晓不在意的笑了笑,又轻拍了下前座再七闻的脑袋,说道:“那你便赶紧送两位回去吧,我这边还有事也不好耽误太久。”
“好,那我就先走了。”再七闻发动了车子,忽然又不放心的探出头去对再五晓说道:“五哥你胃不好,少喝些酒,不然我就去找二伯告你状去。”
再五晓眼底一闪,笑道:“我知道的,你快去吧。”
说罢,再七闻才放心的重新将车往城区开去。
***
再七闻一路驱车将来方与谢清婉送回了最北郊区的老宅。
待车一停稳,来方率先撇下一句“多谢”便下了车,他打开后车门,有意无意的偏了偏身子稍挡住了一些阳光。
倒也不是因为什么鬼怕光之类的无稽之谈,要是非说个缘由,怕只是出于本能罢了。
谢清婉下了车,与再七闻稍说几句便要往老宅大门走去。
“哎,清婉妹妹等等。”
再七闻一声叫住了谢清婉,前方的两人驻足回头望去,只见再七闻扭过身子从后车座上拿了一个东西便开门下车快走跟着走了过来。
“你忘了拿这个。”再七闻咧着嘴笑道,手一伸,只见一块与谢清婉衣服同色的方巾静静的躺在他的手中。
只是他似乎并不记得谢清婉从来没有拿过这样一块方巾。
一旁来方脸色凝重,倒是谢清婉一把拿过方巾,说道:“是我忘了,多谢七闻哥哥。”
“好,那我就回去了。你若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只管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你和来方哥一起去。”再七闻说完,才终于肯上了车,一急转弯,绝尘而去。
来方见车影消失在眼前,眼神登时变得锐利起来,就如翱翔天际的鹰隼发现了猎物一般。
只听他沉声道:“公主?”
谢清婉低头瞧了瞧那块方巾,笑道:“终究是有人沉不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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