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方与谢清婉对再七闻道过谢后,两人便站在门前台阶上目送着再七闻那辆深蓝色的跑车消失在远处——
“公主,再家并不可信。”
“我知,回去再说。”
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影虚晃,消失在了门前。
此时虽已天色大亮,但那素日里静谧无声的老院如往常一般死气沉沉。
微风卷着无人打理的杂草,窸窸窣窣的声响都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老宅紧闭的大门忽然“啪啪”作响。
那声音便在老宅中回荡,瞬时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来方突然便在大门边凭空出现,从门缝中看去,那正用力拍打着大门的人,竟是再七闻。
来方只将大门打开了半人宽的位置,探出身去,佯装不知情的模样道:“怎么是你?”
再七闻笑道:“来方哥,你可算开门了,今日我是来替我小叔下帖子的。”
“下帖?”
“是呀,我小叔在咱们城西虞山上有自己的一间小院,上次在我爷爷家时我小叔觉得招待不周,这次特意让我来邀请你们去他那边玩一天。”再七闻说。
来方略一沉思,说了句“稍等”,便闭上了大门。
老宅偏殿。
此时谢清婉换回了那件石青色公主制的朝袍,坐在内殿桌旁。
谢清婉听了来方的话之后,只是毫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玉钗,说道:“何来招待不周一说,怕是个幌子罢了。”
来方闻言,便说:“那我去回了他。”
“不必,”谢清婉将玉钗别在头上,这才说道:“我们去瞧瞧这再家还有什么样的惊喜在等着我们。”
说罢,便往殿外走去。
只是一出偏殿,谢清婉一身朝服竟是突然化为了一身青色的长裙。
***
这虞山山不高而秀雅,坐落在这城的西面,虽处郊区,却常有人来往。
虞山早年间原本只是一座光秃秃的土山,早些年间被不知名的富商将这片山头买下,在这山上种下了郁郁葱葱的翠竹林,这才吸引了人来。
但让这虞山出名的并非这满山竹林,而是山脚下那一家饭店,名作——晓梦云山。
再七闻在路上已将这虞山的草草木木都详细的说给了后座的来方与谢清婉听。
再七闻说他的这个小叔是这虞山上住着的唯一一家。听说是与早年包下这虞山的老板有些故交,后来知道再清河身子虚弱,常年需要静息修养,才特地让人留了块地,给再青河专门修了个小院居住。
而后便又说起了那山下的晓梦云山。
再七闻说,这晓梦云山不止装修的富丽堂皇,连里面的消费都让人望而却步,可是即便如此,每日里来这里就为吃一顿饭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再七闻将车一路开到郊区后,周围建筑渐渐稀少。直到行至一处分叉口,一边是柏油大道,另一边却是一条只有一车宽的石铺路,两边种满了枝叶扶苏的树木。
再七闻不假思索,直接将车开往了石路上。顺着小道又行了很久,眼前视野豁然开朗,一眼向前看去便能看见远处虞山脚下有一碧瓦朱檐,层台累榭的雄伟建筑,打远处看去,仿若此楼由山底直逼山顶的高度。
行的越来越近,谢清婉心底却是猛的一紧!
这晓梦云山的建筑并不简单,除却极尽的奢华之外,层层叠着的楼阁分明是清宫里每个宫的宫门样式,远看仍可见宫门前挂着的匾额,匾额之上皆是紫禁城内的宫名。
若不是这建筑的楼阁都是碧色瓦,而非紫禁城的黄瓦,稍看过去倒真的像是将紫禁城各宫如堆积木一般的堆放在了这里。
正心想着,再七闻的车却忽的调转了车头,绕过这晓梦云山,往上山的小道开去。
车行了不一会,再七闻便在一处空地停下了车,只闻他道:“再向上,车就开不过去了,我们还要步行一段。”
于是,谢清婉与来方便下车随他向一处至多一人单行的上山路走去。
这山路的台阶由鹅卵石铺就而成,每隔几步,路两旁便见一及踝高的石灯。稍走一段,便远远可见石阶尽头有一座两层高的竹楼,竹楼小巧精致,鸟语草木作伴,在这茂林深篁之间却是让人有一番归隐山间的冲动。
还有几步行至门前,再青河身穿一袭月白色交领常服早一步先开了门。
只见他浅笑道:“有失远迎。”
来方回道:“再先生客气了,是我们叨扰了。”
“哪里的话,”再青河偏过身子,做了个姿势请众人往里去,“此次贸然邀请,实属上次酒席之上匆匆一见,二位楚楚不凡,在下有心结识,只是也不知二位喜好,便只能请两位来我这竹屋一坐,聊表诚意。”
来方客气道:“再先生抬举了,先生这竹屋别具一格,能有幸来此,应是我与妹妹的荣幸才是。”
说罢,众人便进了屋内。
此时屋内矮脚桌上早已焚好了香炉,泡好了清茶,浸溢的茶香与香炉中的味道交合,这香味温润和缓,甚是沁人心脾,。
再青河引着三人落座在矮脚桌边的蒲团上。
刚一落座,再七闻就忍不住东看西瞧的,兴奋的说道:“小叔,我这还是第一次来你这呢。”
“你要是来了,我这屋子还不被你拆了,省的我又找你爸爸告状去。”再青河一边调笑道,一边将净过的茶碗用茶夹取出置于自己面前,分好杯后,又双手奉茶给了每位。
谢清婉心想,再青河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在这闹市之中能有如此心性,倒是难得。
“此燃何香?”再青河左手做了个请茶的姿势,谢清婉轻点头作谢意,就着喝了一口茶,忽而看着桌上的香炉,故开口问道。
再青河瞧了香炉一眼,笑道:“也算不得香,是些竹片。”
“竹片?”谢清婉不解。
“是的,”再青河就着用茶夹夹起香炉顶,往里看去果然见香灰上放着几片薄薄的竹片。看过之后,再青河又盖上了香炉顶,对众人解释道:“这竹片是用绿萼梅和薄荷熏制过的,这竹香裹着其余两味的香气,既是中和又是相辅,还有凝神静气的功效。”
一旁再七闻向前探了探头,深深吸了一口炉中的香气后说道:“小叔,你什么时候学会制香的,我都不知道呢。”
再清河闻言一怔,只是很快便又笑道:“我自己在这山上显得没事,跟着一些书籍瞎琢磨而已,你又不常来,肯定是不知道的。”
谢清婉虽不说话,只自顾自的品茶,眼神却时不时的看向再青河。
那再七闻所言不错,那红玛瑙十八子的手串确实对再清河意义非凡。只见他倒茶时手串便挂在腕上,喝茶时便在另一只手上把玩,从落座到现在那手串从未离开过再青河。
虽然谢清婉此时心中知道这再清河并不关键,关键的还是再三寻这人。
只是就连谢清婉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何心中对再清河那持珠如此记挂。
明明心中对此物很是熟悉,可又似乎确实从未见过。
于是,谢清婉只眼神稍作示意,来方便开口道:“再先生恕我无状,我见这手串对先生而言,可是极为重要?”
再青河此次并未失礼,倒是好像等待这个问题许久的样子,说道:“这些皆是身外之物,何来重要不重要一说呢。不过是我看这手串色彩清丽,多喜欢了一些罢了。”
来方闻言,借着茶杯遮挡嘴角不被察觉的轻轻一勾,甚是轻蔑。
心道:那日宴席上此人对这手串还是讳莫如深,今日便对答如流,定是早有防备。
于是,便又故意道:“那再先生这手串是从哪里得来的,我也很是喜欢。”
再青河唇角含笑,眼底温柔似水,只听他道:“恐怕要让小哥你失望了,这手串是我一个朋友赠予我的,这本是对他是很重要的东西,只因见我喜欢便给了我。这红玛瑙色泽通透,触手生凉,虽算不得顶顶的好料,但也实属难得。我那朋友既然能将自己珍爱的东西大方的赠予了我,于情于理我都理应珍视才是。”
合情合理,思维缜密丝毫找不出错处。
谢清婉忽然心底对再青河这等人有了些许欣赏之意。
就在这时。
再青河低头摆弄茶具,领口侧开并未察觉。
谢清婉正好抬头看去,眼中清晰的看到那再青河的脖颈处——
竟有三颗对角红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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