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便四下无话,除去喋喋不休的再七闻,其他三人皆是静静饮茶。
如此四人维持着这样的关系过了一会儿,直到再老太太从厨房走了出来,喊了句“开饭了”。
再五晓先一步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谢清婉来方微微颔首,便跟着再家兄弟向正堂走去。
这边再家老爷子上座,左边挨着再老太太,剩下四依次落座,空留一个位置。
再家老爷解释道:“我们先吃就行。”说着从桌边拿起一壶酒,老爷子笑意更浓,“后侄,这是我早先酿的青梅酒,刚冰镇过,今日你可是赶上了。”
来方拱手接了再家老爷子敬的酒,见老人无意解释缺席的是谁,便与谢清婉对看一眼,并不打算多问。酒倒了一圈,到了再七闻面前时,再老爷子抛下一句“你还要开车送谢家兄妹,给我精神点,别喝了。”便略过再七闻看向了谢清婉。
“你妹妹年幼能饮酒不?青梅酒口味清爽,女孩子喝一些倒是也不碍事。”再家老爷子问道。
来方不敢做主,便先朝着谢清婉看去。
只是此时谢清婉低着头,手中来回摩挲着那支装着玉钗的木盒。
来方看不见谢清婉的表情,便低了低身子,细声问道,“妹妹可想喝一杯青梅酒?”
谢清婉闻言,抬头正好撞上来方关切的眼神,便带了笑意,“好啊。”
再老爷子高兴,笑的脸上的皱纹更加堆在了一起。再老爷子略说了几句祝酒词,便迫不及待的哄着大家举杯要饮个痛快。
只是这酒刚到嘴边,嘴唇还没碰上,就听有人从门外大步跨了进来,还似伴着一股清淡的草木香气,众人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便先一步听到他说——
“是我来晚了!”
此人立于门口,身后远天正是夕阳西下,他仿若是踏着夕阳云彩而来。
气定神闲,皎如玉树临风前。
来人身材高挑却又格外清瘦,外穿一身黑色盘扣氏唐装上绣红色龙纹,胸前敞怀,可见内里白色衬衫。
这人丰神如玉,顾盼神飞,看去却比再七闻等人看着年长一些,一双眼睛睿智有神,令人见之忘俗。
来者名唤再青河。
只是谢清婉眼中在意的却是来者手中握着的那一串持串。
那是一红玛瑙的十八子手串,以青金石作佛头与佛头塔,黄绦系一翡翠牌,浅雕祥云纹,又坠一对红珍珠的坠角,珠体圆润,晶莹剔透。这手串配色清丽,绝非俗物。
谢清婉只觉得这物实在眼熟,却一时想不起个究竟。
再七闻和再五晓两人恭敬地起身,对着来人唤了一声“小叔”。来方与谢清婉也是稍一起身算作见礼。
再老爷子佯怒道:“数你最晚,快入席来。”
再青河便略说几句,入了席,挨着再五晓而坐。
再老太太又拿过老爷子手边的酒壶,亲自替他斟满了酒。
此时再七闻抬手遮掩着嘴,轻声对着谢清婉和来方说道:“这是我小叔叔,老光棍一条。”
谢清婉憋不住一笑,而坐在桌子对面的男人喝酒的手一顿,说道“小七,我可听得清呢!”
再七闻笑着坐好,桌上氛围一团和气。
酒过三巡,再家老爷子似有醉意,老脸酡红。
因着都是小辈,老爷子不敢多劝酒,毕竟哪有年长者劝年幼者的道理,如此稍饮几杯,情意到了,便也不再多说,倒是再五晓陪着老爷子多喝了几杯。
谢清婉此时面前的酒杯已被再七谢闻换了新茶。
饮茶间,谢清婉借着茶杯的缝隙偷偷打量起再清河。
谢清婉心中还惦记着再青河的手串,恰好此时桌上酒意也过了。
再青河此时正低头吃菜,全然不顾正隔着他喝酒聊天的再五晓和再三寻,仿佛自己正沉浸在自己的一个世界里,四下纷扰,他倒是四大皆空。
而他左手拿筷吃饭,手串却是一只在右手拿着,一刻也没有放下过。
谢清婉见他酒杯已空,也并未添新酒。便借故取了新杯倒了一杯新茶递予他,后者见凭空多出一杯新茶,一抬首便对上谢清婉的眼眸。
谢清婉带着笑意说道:“刚进门时就见您手中这手串雅致,不知道方不方便看一眼?”
再青河一怔,也不好拒绝,便道了句方便,递予谢清婉。
谢清婉刚一接手,便看得出这手艺皆是清宫里的东西。而她细细的端详一番,发现这手串并没有印记,唯有那佛头塔下有一条碎裂的细纹瑕疵。
可这手串实在眼熟。
“清婉妹妹喜欢这手串?”再七闻凑到谢清婉边问道,“这手串我小叔老早就拿在手里当宝贝了,你喜欢吗?改天我送你一串这样式儿的!”
来方闻言,忍不住轻哼一声,故意说道:“这清朝皇宫内的手串,哪是你说买就买的。”
再七闻刚要反驳,再青河便先问道:“你懂这手串?”
来方说道,“家传手艺,略懂一些。”
再青河闻言,脸色登时不太好看,便对着谢清婉伸手讨要回了那串持珠。
只是此番不再拿在手中,而是直接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
再七闻转身惊奇的问道:“小叔,你这天天在手里拿着一件古董啊!”
“嗨呀,什么古董。”再青河拿起谢清婉送来的茶饮了一口,又对着来方和谢清婉和善的笑了笑,“我看这手串配色不错,就拿着玩玩罢了。”
谢清婉听闻,只是笑着静静的饮茶。
谢清婉与来方离开的时候,恰逢月白风清,天色如墨汁一般。
再老爷子虽然喝醉了,但仍然执意送两人到了门口,又嘱咐了再七闻好生开车送俩人安全到家。
一起同他们离开的,还有一直静默不言的再青河。
再清河一路都只是静静的走在最后,也不多话,面上依旧和煦如风,却也看得出像有心事的样子。
直到再清河道了别先走一步后,谢清婉才问再七闻道:“再先生那串十八子的持珠实在是雅致,你可知道是什么来头?”
再七闻单纯,不假思索的便说道:“来头什么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小叔上中学时便拿在手里了,我爷爷问过许多次,小叔一直不说,后来问得紧了,就借着躲避奶奶催着相亲的由头躲出去住了。”
再七闻向来是最多话的,此时难得谢清婉发文,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敞开了话匣——
“你们别看我们都叫他小叔,其实他比我五哥大不了几岁,我们从小都是放在一起长大的。只不过后来小叔性子便孤僻了些,不再和我们一起玩了,平常总喜欢自己待着便算了,我还不止一次的瞧见小叔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谢清婉蹙眉,“自言自语?”
再七闻说:“是啊,不过那也是小时候的事了。”
说话间,车已经停在了谢家大门前。
来方与谢清婉对再七闻道过谢后,两人便站在门前台阶上目送着再七闻那辆深蓝色的跑车消失在远处——
“公主,再家并不可信。”
“我知,回去再说。”
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影虚晃,消失在了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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