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登徒子

萧怀瑾手中木棍微微顿住，眼眸底闪过杀意，却很快掩藏住，吊儿郎当的在嘴中衔着一根枯草，咬着含糊不清的说，“姑娘认为呢？”

同样的问题，便重新抛给柳如烟。

“若是明君，京城百姓当夜不闭户，无需为柴米油盐烦忧，街头市井不再有乞讨饿死之人，更是不会有被逼无奈从而走上杀人放火的匪徒之辈。”柳如烟胸中郁结，咬牙愤恨的说着，青黛轻轻拽着她的袖口，摇头。

此番大逆不道的言论，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可是要株连九族的杀头大罪。

萧怀瑾双手抱着脑袋，躺在地上，翘着腿，听闻此话倒是起身拍掌，哈哈大笑的说道：“没想到，姑娘心中竟然有如此深明大义，在下佩服，越发喜欢你这个丫头了。”萧怀瑾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油渍透出来的叫花鸡，嗅了嗅，用木棍贯穿的架在火上烤着。

不消片刻，破庙内便传来阵阵香味。

青黛低头摸着咕噜噜响着的肚子，别过头去。

柳如烟倒是淡漠的瞧着外面，怕雨一时半刻不会停。

“姑娘，吃些东西果腹吧。”萧怀瑾撕扯出两条鸡腿，送到柳如烟面前。

“怎么？怕有毒？”萧怀瑾见她没有接，啃了一口，擦着嘴边的油花儿说，“乾楼买的，每日可只卖五十只。”柳如烟等待片刻，见他无事才接过来，分一只递给青黛，三人坐在破庙的不同角落里，倒是吃得不亦乐乎。

“此刻若是有一壶乾楼的百花酿，便是绝景。美人、美酒，美味佳肴……真是人间极乐。”萧怀瑾啃着鸡骨头，含糊不清的说着。青黛吃人嘴短，此刻倒是没有咒骂，用眼神无声的瞪着他，似乎传达着“我家姑娘何等尊贵，岂能是你肖想的？”

柳如烟未曾答话，萧怀瑾也不觉得尴尬，只自顾自的问，“姑娘是何家姑娘？可有婚配？”

“没有。”柳如烟轻声说着，握着鸡腿的手微微用力，骨节分明的似乎是要掐断似的。

前世，柳宓在除夕前夜来劝说她，为太尉府着想，将柳如烟送到宫中做皇帝的贵妃。皇帝年迈，更是荒淫无度，后宫嫔妃不说三千也有几百，兴致起了便随意抓宫中的婢女露天苟且。柳如烟感念柳宓的养育之恩，点头答应，想着做具行尸走肉便好，可谁曾想……

“京城公子竟然如此有眼无珠？我娶姑娘如何？”萧怀瑾看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的说道。

听着萧怀瑾冒犯之语，青黛忍不住呵斥的说道，“你是什么身份？我家姑娘，日后不说嫁到王爷府，也会嫁到公爵侯爷府，哪里是你能……”

柳如烟拍着青黛的手，微微摇头。

萧怀瑾却“哦”的拉长声音，摆弄着腰间挂的玉笛，摩挲着说，“看来，姑娘身份贵重。”

青黛本想咒骂，却听见庙外传来脚步声和低语，三人皆不约而同的警惕起来，萧怀瑾起身将篝火踩灭，黑暗中对她们两人摇摇头，走到柳如烟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大哥，我看着前面破庙好像有光！”

“可能是刚刚跟丢的两个女子，走，去看看！”

砍刀在地上拖拽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不由得蜷缩着身体。柳如烟暗叫不好，既然有火光指引，便必定是有人，若是躲起来，山匪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掀翻破庙也会找她们出来。该如何是好……

柳如烟眼底倒是有着几分焦急，见她露出不安和惶恐的模样，萧怀瑾却是笑了。

“还以为，是心思城府极深的。果然，还是小姑娘罢了。”

萧怀瑾在心底默默想着，蹲着身体蹭到柳如烟身边，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既然是未过门的娘子，为夫自然要护着你周全。待会儿你们躲在这儿，不要吭声，我出去将人引走！”

呼吸喷洒在柳如烟的脖颈，她想要向后躲避，却对上黑暗中那双闪着光的眼眸，柳如烟有瞬间愣神。

“此物，算是报酬。”

萧怀瑾心头一紧，在柳如烟的脸颊上轻啄，看着她瞬间泛起红晕到脖颈的模样，向破庙外走去。柳如烟拧起眉，似乎仍能闻到淡淡的龙涎香味道，不知是萧怀瑾身上，还是庙中的。

“姑娘！”青黛只瞧见萧怀瑾凑到她身边，却不知偷吻一事，担忧地说，“他不会有事吧……”

“不知道。”若是没有武功，对阵杀人如麻的山匪，即便脚程逃跑再过麻利，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破庙外没有传来什么声音，柳如烟和青黛想去看，又怕萧怀瑾没有抵挡住，撞到山匪，只能坐在熄灭的草灰旁，一言不发，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站住！是何人？留下钱财，哥俩饶你一命！”

萧怀瑾迎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多走两步，看到山匪拎着滴着鲜血的看刀，沙哑的说道。

“你们若是想讨些吃的，这里是些银两……”萧怀瑾从腰间摘下钱袋子，扔过去。山匪弯腰捡起，掂量分量眼睛冒出精光，打开看着银锭子，摸着刀刃说：“看来是有钱的公子哥，说不定身上还有更值钱的东西，那这条命，我们哥俩就收下了！”

“贪心不足，找死。”萧怀瑾将玉笛握在手中，雨滴成线般落下，浑身寒气逼人。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脚下生风，掌腕猛地击打山匪要害命门。玉笛将雨滴化作冰刺，抬手便直接打入山匪体内，遇到温热的鲜血，冰刺融化成一个个洞口。

“只能这样了……”萧怀瑾看着死不瞑目的两具尸体，踢到一旁。

未走两步，萧怀瑾忽然站定，眸光叵测的看向破庙，剑光微闪，泛着阵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