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门挑事

“未曾，只是去隔壁院瞧过两次，说是二小姐受到惊吓，卧床不起。”

青黛说罢，强忍着心中不满。柳嫣然躲得那般快，连跟头发丝都没有伤到，却得到太尉嘘寒问暖，送去补品燕窝顿顿吃着，滋补着，受重伤的反倒像是她。

可真正烫伤到的柳如烟，太尉却视而不见，甚至都没有问上两句。

“对我没有关心，倒是好的。”柳如烟挑出两根碧玉发簪，松垮垮的簪到发髻旁。“事情办妥了？”

青黛连忙点头，从怀中掏出地契，“正如姑娘所料，店家只要四十两银子。我将姑娘嘱咐我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达，他的回答就像是姑娘说的那般，分毫不差。”

“以后每月十五，你便去食楼瞧瞧，收回来些银两便好。其余的，暂且不用理会。”

柳如烟将地契放置在床榻凹槽内，没忍住打着喷嚏，将手都缩到袖筒里。

青黛替她披上狐皮大氅，小跑到火灶旁，挑燃起火装到汤婆子里，塞到柳如烟怀中。

“这帮狗仗人势的东西，前些日子去领炭火，竟然推脱说是发过，只给两斤碎炭便打发了。”

太尉府内，一向如此。韵苑是最不受待见的，平日里不管是月银还是膳食都会缺斤少两，说起来，她们怕是都比不上夫人院内最得宠的丫鬟活得自在逍遥。柳如烟原本不争不抢，如今倒是也不想去斤斤计较。

“云旗，你随着我去库房搬些雪花炭回来！怎么都不能让姑娘冻着……”青黛跺着脚，便要夺门而出。

柳如烟赶紧伸出手扯着她，娇小的人影只露出眼眸，对空气中吐着白气，抬起手抓了抓，玩儿得不亦乐乎，说道：“即便你们去，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若赶巧遇到隔壁院子心里不痛快，借着由头责罚你们，我可护不住，寒冬腊月，你们两人卧床不起，难不成要让我来照顾？”

“姑娘！可你这般忍着，他们只会越发欺负我们的！”青黛拧起眉头，没忍住的说道。

柳如烟垂眸，摆弄着汤婆子，看着外面飘飘洒洒竟然落雪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若是她们不长眼，非要来找我不痛快，便定然不能全身而退，安然无恙的回去！”

短短几句话，云旗却有些惊讶于柳如烟散发出来的杀气。

“呦，如烟姐姐怎么在院子里站着啊？”柳嫣然的声音娇滴滴自院外传来。

得，明明想要放她过些松快日子，却偏要来找不痛快？柳如烟唇畔挑起淡淡的笑容，抱着汤婆子站到屋门前，挡住柳嫣然的去路，并未有想要让她进屋坐坐的意思。

“听说姐姐前些日子施粥时，伤到了？我可是很担心呢，特意求爹爹赏些药膏来……”柳嫣然冲身边的丫鬟眨眨眼，几个五彩斑斓的药盒子便塞到青黛怀中。“姐姐莫要嫌弃，女孩子家不要留疤痕才好。”

药膏？怕不是涂上就会腐烂的毒药吧。

柳如烟冷漠的垂下眉眼，瞧着那张看似单纯无害的面庞，陡然笑起来。

“姐姐笑什么？”柳嫣然吓得向后退两步，感觉眼前的女子似乎没有从前那么好骗，“我来韵苑做客，姐姐不让我进屋便罢了，竟将我的好心如此轻践？我倒是要找爹爹去评评理！”

柳嫣然是被柳宓放在手心上宠坏的，刁蛮任性，害人的心思也摆放在明面上，不值一提。

前世，柳宓动不动责罚柳如烟去祠堂跪着，说她不懂得谦让姊妹。柳如烟只以为是柳嫣然在其中挑拨，却不知，从最初她便不算做太尉府的人，只不过是等待关键时刻启用的棋子罢了。

“妹妹想进屋内坐坐，倒是无妨。”柳如烟侧开身子，让出一条缝隙，说道，“只是不知，妹妹的身体能否扛得住屋内的寒气？韵苑的雪花炭，不是都送到了妹妹的院里？听闻此刻，妹妹院子倒是暖如盛夏呢。”

柳嫣然轻咳两声，扭着头，底气不足的说道：“谁稀罕你那点儿雪花炭？阿青，我们走！”

“不远送，妹妹若是还想来韵苑做客，自备些炭火，我是欢迎的。”柳如烟笑着说道，等主仆两人的身影消失，青黛倒是也忍俊不禁的笑弯了腰，说，“姑娘，真是解气呀！你看见了么？二小姐的脸都气青了！”

柳如烟点点头，蹲在院内的地上，将刚落下的轻雪捧在掌心，团成雪球。

“啪……”小小的雪球砸在青黛肩头，愣住片刻，她倒是也赶紧蹲在地上，“姑娘！你别跑。”

不消片刻，韵苑内传来打闹追逐的欢声笑语，柳如烟鬓间、披风上都落着细碎的雪，云旗在旁不敢出手，生怕打得轻重伤到她们，只能像是木桩子似的站着，任由雪球捶击，苦着脸。

“先歇歇！”柳如烟举起手，跌坐在地上，笑着说道。

青黛连忙从屋内取出蒲团，垫在柳如烟的身下，满眼都是担忧的说道，“姑娘还是这样不注意身体。”

“不是有你照顾么？”柳如烟眯起眼睛，有些撒娇的说道。

韵苑院内的树梢上，萧怀瑾斜卧在其中，倒是也摇头笑起来，“倒是越发看不透你……”

“明明心思城府极深，却偏又有着少女心性。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萧怀瑾喃喃自语的说着，摇着手中玉笛，摇晃时有积雪落下，砸到柳如烟头顶。

抬头，四目相对，两人皆是怔楞片刻。

“萧公子，还真是喜欢高处呢……”柳如烟有些讽刺的说道。

萧怀瑾听到此话，却也不恼，只是在掌心转着玉笛，横在嘴边，轻轻吹出悠扬婉转的曲子。

柳如烟听着笛声，似乎看到前世种种，指甲不由得攥紧掌心，渗出丝丝血迹。待她重新找回神智，随手捡起脚边石子，对准萧怀瑾的命门投去。

萧怀瑾躲闪不及，笛声也戛然而止。

“丫头，总是谋杀亲夫，可不乖啊。”萧怀瑾轻轻点地，将玉笛揣在怀中，刮着柳如烟的鼻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