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判若两人

“你是不是落了东西在屋内？”柳如烟拎着明黄色流苏坠子在脸颊旁轻轻晃着，暗蓝色束身衣和干练束在头顶的发髻让她多几分英气，少几分柔媚。

萧怀瑾从树梢上飞身而落，脚步虚空点地几次，却没有任何痕迹落在雪地上，便把坠子揣在怀中。

“迟了半个时辰，先扎马步补回来吧。”萧怀瑾面色严肃，横着眉眼，不近人情的说道。

这家伙，是真是假？柳如烟拧起眉有些摸不着头脑，僵硬在原地，双手有些冻得发寒，问：“你难道不想解释下，昨夜发生了什么吗？萧怀瑾！”

“既然拜我为师，习武时便要有态度，叫声师父。”萧怀瑾转动着手中玉笛，猛地敲击柳如烟膝窝。

双腿一软，柳如烟差点儿便跌倒在雪地中，双手被人扶住，抬头便撞上萧怀瑾的眼眸，有雪花落入眸中，她不由得闭紧眼睛，咬牙撑住。

不能恼火！习武之事是她先提起，不能让萧怀瑾看轻才是。

秉着一股傲气，柳如烟咬着牙，在韵苑内姿势标准的扎马步。

香炉内三炷香已经燃尽，萧怀瑾只是环抱着手臂依靠在梨花树旁看着她。

柳如烟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身子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衣衫被汗水浸湿，却仍旧坚持着。

“姑娘……”青黛看着双目通红，不忍心的想要冲过去，却被云旗给拦住，“你到底是谁的侍卫？姑娘都被萧公子欺负成这般模样！你竟还拦着？云旗，你是想要让姑娘晕过去，是不是？”

如此冰寒地冻的天气，柳如烟衣衫单薄又发热汗，若是感染风寒，过几日太尉大寿可如何露面？

“初习武时，根基必须要打好才行。”云旗张开双臂，将青黛给困住，为难的解释说道，“若是根基不稳，以后姑娘有受苦的日子呢。你就不要添乱，萧公子不是嘱咐你准备些热水，让姑娘泡么？快去啊。”

青黛气得跺脚，却只能转身跑到后院柴房里烧热水。

“可还坚持得住？”萧怀瑾掐算着时辰，走到柳如烟身侧，见她说话都没有力气，拦腰将她抱起来，轻轻放置在石凳处。“这又是做什么？”

柳如烟拧起眉，看到萧怀瑾单膝跪在地上，手有力的揉捏着如同白玉般的腿和手臂，问道。

“帮你缓解下痛楚，不然，明日就要卧床不起了。”萧怀瑾温柔说道，他手掌经过之处，却是舒缓不少，柳如烟别过头去，闷哼着说道，“此刻又不搬出师父的架子，忽冷忽热，真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萧公子。”

萧怀瑾眼底闪过笑意，抬头轻声说，“习武不能马虎，更不得儿戏。”

“除此之外，我便都是一样的，对丫头一片倾心，难不成到如今还在怀疑么？”萧怀瑾狡黠的笑着，没等柳如烟开口反驳，手指便挠痒着她的脚底。“你……你放手！”柳如烟忍不住笑起来，想要躲，却躲不过。

韵苑内，男女笑声交叠在一起，竟有些奇妙。

柳如烟许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能够放肆大笑出眼泪来，“谢谢。”断断续续的笑声中，柳如烟飞快的说道，也不知萧怀瑾是否听见，不由得绯红着脸庞，拎着鞋袜向后院跑去。

连绵大雪不知下了几日，还未曾停歇。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眼下暴雪成灾，怕是又要有百姓流离失所，冻死街头。

“哎……”青黛去正屋领月银回来后，就一直唉声叹气，听的柳如烟有些烦闷，只能放下手中针线，问：“你是怎么了？不过是去夫人那儿一趟回来，愁眉不展的？难不成是月银又被亏欠了？”

萧怀瑾听闻挑挑眉，没想到，柳如烟竟然过得如此悲惨么？

“不是。”青黛犹豫的瞥了一眼萧怀瑾，憋闷郁结似的说道，“前院那些碎嘴小蹄子们，竟然在编排姑娘，我听着生气就与她们争吵分辨几句，被夫人身边的青萝听到责罚两句。”

柳如烟眯起眼睛，拽着青黛的手臂让她扭过头来，始终躲着她的右脸有着分明的五指印记。

“青萝打的？”柳如烟心疼的皱起眉头，刚轻轻触碰到，青黛就倒吸一口气的躲闪开，“姑娘，没事。”

都已经肿成这般模样，还嘴硬！柳如烟到铜镜前的梳妆匣内翻找，将萧怀瑾给她的小瓷瓶拿出来，毫不吝惜的挖出一块替她涂抹着，说道：“她们愿意说什么便去嚼舌根，我们自在韵苑里过着小日子，何必呢？”

“她们说姑娘……是没有人要的。”青黛梗着脖子说，竟委屈的有几分哽咽。

柳如烟擦药的手微微停顿，歪头不解，这风言风语又是从何而来？

“过几日寿宴，听闻城郊农庄的张家表哥也会来，不知是谁说，夫人有意要将姑娘许配给他，随便打发出府去。”青黛气到愤愤不平的说道，“我家姑娘冰雪聪明，更是天人模样，怎就随意匹配给农夫草莽了！”

愣神片刻的柳如烟听见青黛如此说，倒是回神，笑着打趣道，“没想到，青黛竟也会将人分三六九等？”

“不，不是……姑娘！”青黛急着解释，柳如烟却将药膏塞到她手里，“若是真心对我，农夫草莽又如何？将小日子过得相敬如宾，也不羡慕王公权贵。若是疑心利用，即便是皇权贵胄，又有何趣味？”

柳如烟想起前世，叹口气的说道。

萧怀瑾看向她的眼睛里，又有几分惊喜，“萧公子，可能有些事情要麻烦你去办了。”

“混吃几日，你但说无妨。”萧怀瑾点头，他也想要松松筋骨，“你……”柳如烟低声说了几句，就见到萧怀瑾满脸不可置信，他抬起食指颤巍巍的对准自己俊脸，问：“你就让我做这种事情？”

柳如烟点点头，眨巴着眼，说：“办不到么？”

“能。”萧怀瑾深吸一口气，夺门而出，到院内回头看着屋内影影绰绰的人，“没想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