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遮掩容貌

“你似乎并不意外。”萧怀瑾自房梁翩然落下，灰白色的袍子沾染着些许灰尘，他却并不在意，只自顾自斟茶喝着，偶尔抬起眼眸瞥一眼柳如烟问。

意外么？不如说她太了解柳宓，知道不触及根本，他就不会有所动作。

前世，身居后院中的柳如烟时时刻刻想着要摸透爹爹喜好，千方百计的打探消息，投其所好却换不来多看一眼，多一时的陪伴。如今，那些了解都成为柳如烟最好的利器，只待关键时刻利用起来，给柳宓致命一击。

此时，太尉府如日中天，深得皇帝重用，是御前红人。京城中王公权贵，巴不得贴上来沾光，并非是扳倒的好时机。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做些什么，总该要慢慢来。心太急，难免会露出破绽，倒将自己暴露出去，惹来一身麻烦。”柳如烟捻着罐子里的紫葡萄吃，晶莹剔透的挂着水珠，入口却酸到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眸。

萧怀瑾瞧着她那副不矫揉造作的模样，倒是比白日的清冷更讨人喜欢。

“你恨柳嫣然？”萧怀瑾将茶杯递过去，柳如烟自然的轻啜两口，才反应过来茶杯方才他喝过，从而联想起热烈又缠绵的吻，忍不住手微微颤抖，“被我戳到痛处了？”萧怀瑾手疾眼快的将茶杯接过来，纳闷询问。

柳如烟直勾勾盯着他，恍然道，“不，我恨太尉府。”

“哦？”柳如烟眼眸深处陡然闪现出来的恨意像是滔天巨浪般，让萧怀瑾都有些震惊，旋即失笑起来。被爹爹忽视，任凭是谁都会心存怨怼。察觉到他误会，柳如烟也懒得解释。

毕竟此事若是开口，未免太过玄妙，世间又会有几人相信神魔鬼怪之事？

“接下来，你要如何做？柳嫣然被禁足院内，并没有能够让你做手脚的机会。”萧怀瑾如今越发觉得柳如烟有趣，她就像是披着兔子皮的一只野狐狸，当觉得毫无威胁的时候莫名伸出尖锐的爪子，狠狠挠出血痕来。“府中正乱，无人分心管我，明日想出去转转。你要同行么？”

柳如烟望着窗外已经渐渐变暖的天气，待柳宓生辰后半月，京城中便有许多大事发生。既然决定要插手，搞乱风云，那便要多做准备才是。手不自觉的摸着腕上的绿檀佛珠，斜靠着床榻。

月色下，柳如烟如同美人图上飘然走出的仙子般，肌肤白皙到透明，红唇娇艳欲滴，折腾整夜的青丝披散在肩头，让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多几分撩人。萧怀瑾望着出神，说：“怎么？想与我外出幽会么？丫头，若是想便直说，么什么可羞怯的。”

“我不过是想多带着护卫，能够安全些。”柳如烟默默翻着白眼，索性和衣而卧的躺下，有些困意袭来，嘀咕着说道，“况且，见你轻功了得，若是真出现急事，也能够逃跑顺利。总要比被困住强许多。”

敢情，丫头是将他当成不用发月银的侍卫了？萧怀瑾哑然失笑出声来。

第二日，柳如烟起了个大早。

青黛进门时便看到已经坐在铜镜前，折腾发簪的自家姑娘，惊得将水盆放置在旁边，匆忙跑过去。柳如烟见她那般惊讶的模样，只得解释道，“明日寿宴，府中小厮都在纷纷迎接提早前来的宾客。夫人顾着柳嫣然，更无暇理会韵苑的动静，你随着我偷偷出去，看看买些新鲜玩意回来，也算透透气。”

“年节都快过去，说起来，糖葫芦都没有多吃一串呢！”柳如烟满脸兴奋期待的说道，像极了奶娃娃。

青黛瞧着姑娘那张仍旧残留着几分稚嫩的脸蛋，前几年，韵苑膳食上匮乏，柳如烟虽然谈不上骨瘦嶙峋，倒也小小一只，能够摸得到骨头。这两日，食楼总是送来些美味佳肴，柳如烟脸上倒是也变得圆润起来，长高不少，身材自然也比原本要傲人些，出落成女子模样，让青黛有些时候都看得出神。

“姑娘，可是要穿那件莲藕色的小夹袄？”

青黛挑拣着那几件衣裳，左右不过是三四件的模样。年节时分，秦氏虽然让裁缝铺子给柳如烟量了尺寸做新衣，可未等穿两次，就被柳嫣然给抢走。

“穿这件吧。”柳如烟回眸，指着淡黄色齐胸襦裙，胸前月牙白的绸带绑着，倒显得清新脱俗。青黛有些心疼的点点头，伺候她换上，长发在脑后随意扎起发髻，并没有用金玉发钗，反倒是用桃木松垮垮的簪起来。

简单的打扮，配上柳如烟灵动的面庞，纵然是青黛都多看了两眼，忍不住呆呆说道，“姑娘，您真好看。”说不出为何，柳如烟身上总是有着一种神秘吸引人的风韵，仿佛是骨子里带着的，让人不能亵渎的绝色。

“你的嘴巴越发甜了！我可没有银两去赏你。”

柳如烟浅笑盈盈的说着，对着铜镜瞧了半晌，“姑娘，不如在眉心点颗朱砂吧？不然，此身打扮未免太寡淡了些。”青黛忍不住开口说道，“虽然姑娘已经美得不像话了！可该让外面的人瞧瞧，京城最美的女子不是柳怡然，而是咱家姑娘！”青黛说完，挺起脊背，满脸都是骄傲。

“我们是偷偷溜出去的，大张旗鼓，想要给我惹麻烦不是？”

柳如烟笑着将青黛手中的长帷帽接过来，扣在头顶，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说，“越是没有人注意，对我们来说才是安全的。到时候京城中人尽皆知，你家姑娘便藏不住了！”打趣的戳着青黛肉嘟嘟的脸蛋，她推开门。

“梳洗迟，等你多半日了。”萧怀瑾负手站立在院中，一袭竹叶青色的衣袍，腰间玉笛斜绑着。柳如烟款款向他走去，拧起眉，盯着他看了半晌，转身回到屋内，又取出一顶黑色的长帷帽，塞到他手中。

“我竭力打扮到平平无奇，你莫要给我招惹来莺莺燕燕才好！”

柳如烟说罢，萧怀瑾怔楞片刻，旋即大笑出声来，看着她那双瞪过来的眼睛，将长帷帽扣上，连连点头说道，“我家丫头醋了，好，我便不让其他女子看见我如何？”

“谁醋了？”柳如烟轻咳两声，向后院小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