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避之不及

凉亭，柳如烟见四周无人就将鞋袜偷偷脱下，脚丫踩在薄薄沉雪上，传遍全身的颤栗感让她不由得晃动着小脑袋，倒吸一口气，心满意足的咬着薄唇。

“姑娘，若是冻坏身体该如何是好。”青黛嗔怪地说道。

柳如烟自小便讨厌苦的东西，每每喝药时都要哄着劝着，手边还揣着蜜饯果脯之类的甜点才能够勉强皱眉喝两口。所以生病时，青黛急得都要晕过去，可人家主子却满不在乎，反倒贪凉的要紧。

“放心，我如今心火燥热，需要压压才好，心中有数，不要催啦。”柳如烟嘟囔嘀咕着，满脸都是不高兴。“好不容易逃过一劫，还听你唠叨。”

青黛眯起眼睛，凑过去想要听清楚，却看见柳如烟捂着嘴往后躲的模样。

如今有些搞不懂，柳如烟时而镇定自若，城府极深的如同半百老朽。时而又像是青葱岁月，不谙世事的少女幼童。青黛叹口气，却瞧见远处走来的人影，惊讶地瞪圆眼眸，推着柳如烟的背。

“我知道了，现在就穿着鞋袜，青黛……你也不能让我松口气么？”柳如烟说罢，看着青黛僵硬的站在身侧对着她苦笑，听到脚步声，猛地回头却见到萧珝，正含着一双笑眼看向她，“姑娘好兴致，在这处躲清闲。”

柳如烟倒退两步，手撑着青黛，胡乱将鞋袜穿上，紧张问，“八王怎么在这儿？不是应该与爹爹在前院么？”

“太尉正和大臣们商议朝政之事，我若是听着难免有不便，就随意在府中走走。没想到太尉对亭台楼榭、雕梁画柱也如此有研究，走走就迷路了，听到有人交谈声，想过来问问路，却没想到竟然是姑娘，看来果真有缘。”

萧珝说罢，望着柳如烟。进退得体，一双眼睛像是掐出水的深情。

若是换做旁的女子，此刻恨不得投怀送抱，试图做起八王妃的美梦来。

可柳如烟满心却想着该如何才能够逃脱，“八王初次到访，不熟悉后院中的路径实属正常。前面有伺候糕点的丫鬟，王爷随着她们便能够找到回去的路。”轻轻说罢，柳如烟垂眸，余光中却看着萧珝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很怕我？”萧珝眯起眼睛，向前走着问。

萧珝身份贵重，倒是也有着一张能够迷惑女子的脸庞。但凡是女子，初见他时都会忍不住含羞带怯，偷偷打量靠近，甚至是有些投怀送抱，恨不得半夜爬上他的床，以求后半生荣华富贵，让人生厌。

可柳如烟不同，她见到自己时，那双眼眸里是恐惧，是惧怕，甚至是有着隐隐的怨恨。稍瞬即逝，一闪而过，让萧珝都忍不住怀疑是否看错。他回忆着从未见过柳如烟，更没有欠下情债，好奇让他忍不住跟太尉说谎，来后院偷偷寻她，试图能够找到心烦意乱的缘由。

“王爷实在尊贵，如烟自然是怕的。”

柳如烟倒退两步，莫名纠缠让她心里竟然想起萧怀瑾那张让人讨厌的面孔来。同样的事情，萧怀瑾却让人忍不住会亲近，此刻若是换做那无赖，怕是已经上前握着她的手腕，做足了登徒子的举动吧？而并非萧珝这般虚伪。

“此处是太尉府后院，外男不得进入。虽然爹爹不会对王爷说些什么，但若是撞到你我二人，难免会对我多加责罚。我也不想让爹爹难做……”柳如烟对青黛使了个眼色，后者便立刻聪慧的说道，“八王爷，我家姑娘还要回去取给太尉大人的寿礼，就先行告辞了。”

主仆二人配合默契，脚底抹油想要溜走的时候，却被萧珝给拦住去路。

“怎么？我竟留不住你么？”萧珝也说不出为何对柳如烟如此执着，或许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如此明显的想要逃离他，生出几分傲气吧。“你可知，多少人想要嫁到八王府，哪怕是做通房丫头？”

怎么？此刻让她感恩戴德的去阿谀奉承么？

柳如烟微微皱眉，冷笑着说道，“如烟年纪尚小，并不想此事。王爷若是有心与太尉府做亲，不如想想二妹妹，她看起来对王爷颇为属意呢。”

“你……”萧珝被激怒，竟上前两步扯着柳如烟的手腕，作势要轻薄。

青黛吓得想要大声呼救，可眼前人的身份让她又有些忌惮，正左右为难之际，柳如烟的手臂却忽然被拽走，迎面撞入熟悉的怀抱。

萧怀瑾让人安定又熟悉的味道，让柳如烟松口气，抬头对上那双有隐隐怒气的眼眸，下意识的说道，“不是让你在韵苑么？随意出来做什么？”

“担心你自己应付不来。”萧怀瑾将柳如烟拽起来，扶稳护在身后，说道，“没有哪里受伤吧？”低沉的嗓音萦绕在耳边，柳如烟不知为何嘴角牵起淡淡的笑容，摇头，说，“没事。”

萧珝见两人如此亲昵模样，还有柳如烟或许自己都不知道的放松，拧眉问，“你是谁？可知道我是谁？竟然敢坏我好事！”

“不管是谁，她都不愿……难不成，想去大理寺分辨分辨？”萧怀瑾丝毫都不怕的开口，柳如烟却扯了扯他的袖口，低声说道，“莫要声张。”

萧珝的身份和锱铢必较的性格，让柳如烟有些怕萧怀瑾惹祸上身。

“八王爷……”甜腻又娇滴滴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换上鹅黄色衣裙的柳嫣然方才见到萧珝的身影，便追着前来，等走近些，却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问，“柳如烟？你怎么在这儿？你身边的人又是谁？”

为何柳如烟身边竟然还有如此丰神俊朗的男子？

柳嫣然好奇的打量着，萧珝听见此话，牵起嘴角，分辨不出情绪的说道，“原来，嫣然姑娘都不知道此人是谁么？”

“是呀，柳如烟！你是不是偷偷在院子里藏了男人！我一定要告诉爹爹，让他好好责罚你！竟然如此不知廉耻，给太尉府丢人。”柳嫣然听见萧珝提起自己，便更是夸张的说道。

柳如烟瞧着越说越离谱，若是闹大，怕是难以收场，方要解释，却听见背后萧怀瑾开口，淡淡的说，“我是柳如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