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来将小乖归原主

春节过后，三院骨科医生办公室恢复了平静。

赵生栩值完门诊的班，绕路去食堂，买了两杯麻辣烫回来。

午饭时间，大家都吃的是家里带来的盒饭，独独赵生栩一枝独秀，很快就遭到了同僚们的谴责：“嗨，我说是什么这么香，原来是赵哥不讲道德！”

赵生栩面不改色，把其中一杯麻辣烫极其自然地放到了叶惊秋的桌子上。

“今年的食堂承包商有点东西啊。”他优哉游哉，拿起一根竹签，明目张胆地举着给他们看，“看看，看看。这垃圾食品，怪香的。”

又有同事忍不住：“赵哥，大中午的吃垃圾食品太受罪了，我年纪小身体好，不如我替你吃。”

赵生栩“呵呵”两声，自然是不答应：“美得你。”

“小气鬼赵哥，那我过会儿问叶主任买她那杯。”

“她那杯也是非卖品。”赵生栩倚着桌子，“是我送给叶主任的赔罪礼物。”

叶惊秋查完房，走进办公室，看到桌子上的麻辣烫，有些奇怪。

她开口：“这不是我的东西。”

“原来不是叶主任的，现在是了。”同事夸张地渲染，“这杯尊贵无双的麻辣烫，是赵哥送给叶主任的礼物——非，卖，品。”

“就你小子会说话。”赵生栩瞪了他一眼，旋即转向叶惊秋，露出一个笑，“安心吃，除夕那天没有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所以想用美食来减轻一下我的愧疚。”

他都这么说了，叶惊秋虽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也不好不接：“那就谢谢赵哥了。”

她拿起一串豆腐，咬了一口，外皮破开后，浓醇的排骨汤流入口腔中，唇齿留香。

麻辣烫风波到此平息下去，同事们边吃饭边闲聊：

“你们看过网络上那个段子没？上班看绿色的心电图，结果被病人举报炒股。”

“嗨哟，别说了，我更惨，那天看完这个笑话，刚刚嘲笑了同行的悲惨命运，回家就发现买的股票发着绿光一路跌停。”

“你惨他也惨，谁有叶主任惨，看个病都能被人讹上。”

话题被引到了叶惊秋身上，她没打算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她其实记得那个患者，一直感觉奇怪——那个患者穿着时尚且体面，住院期间，虽然没有见过他的家属，但是有未婚妻和护工陪护。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在不能将他的形象和那对医闹的夫妻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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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的一个下午，叶惊秋坐门诊，这位患者挂号复查。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头发用发胶梳起，一条腿不明显地微微跛着。

叶惊秋失神半晌，莫名想起了一瘸一拐的卫逐风。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恢复得好不好？

很快她又把这种想法从脑子里赶走，这并不关她的事。

“叶医生，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原谅我的父母，我愿意赔偿您的所有损失，只要能庭外和解。”他拿出一张卡，放在桌子上，很谦恭的态度，“如果这件事情以医闹定性，我的事业也会受到影响，我的未婚妻甚至会因此和我解除婚约。”

“刑事犯罪，我原不原谅对案件的结果影响不大，”叶惊秋没有看他放在桌子上的卡，“受到损失的是医院，不是我个人。”

男人惊讶地看着她：“都说医者仁心，您一定要这样冷血吗？”

“旁的东西不懂，我只对我的病人负责。”叶惊秋还是油盐不进，“不是来复查吗？描述一下近期情况。”

“叶主任，我爸妈说得没错，你压根就不配当医生。”

“我有行医资格证，从专业角度上来说，完全具备当医生的能力。”叶惊秋解释，“您的腿留下后遗症我也很遗憾，但这也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我作为您的主治医生，是除了您自己和您的家人朋友以外，最希望您能康复的人。”

“你在和我抬杠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或许我们都该冷静一点……”

看着他情绪激动地离开，叶惊秋蹙眉，隐约意识到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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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门诊下班，叶惊秋走出诊室，刚好遇见从赵生栩诊室里走出来的卫逐风。

“我来复查。”挥了挥手中淡蓝色的病例，他偏头对着她笑，“卫医生说我的状态很好，可以恢复训练了。”

“恭喜。”叶惊秋干巴巴地道了一句。

“那么上次说的事情，不知道小秋姐什么时候有空？”

叶惊秋眼皮一跳。

“我都可以，你需要什么时候？”

“今天……不方便，那就周末吧。”他看到了她眼底的鸦青色痕迹，调转了话头，“注意休息，不要太累。”

他还想和她细说，赵生栩从诊室里走了出来，满脸都是笑意。

“叶主任，食堂新出了臭豆腐，要不要去尝尝？”

“不了，我今晚要加班，带了饭。”叶惊秋想起什么，向赵生栩求证，“赵哥，你喜不喜欢吃烧烤？”

卫逐风那天晚上问她的问题，她不了解，但是可以直接问当事人。

“‘烧烤’？当然喜欢啊。”赵生栩很积极，“怎么突然问这个？想吃我们也可以一起去嘛。”

卫逐风没有求知欲被满足的欣喜，站在二人背后，像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路人。

叶惊秋自以为帮卫逐风问到了想要的答案，转过头喊他：“在那里站着干什么？”

“不在这里站着，还能去哪里？”他声音懒懒，挑起眼看她，“跟小秋姐回家？”

叶惊秋被启发了，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赵哥，我有点事，就先走了。”

“叶主任，明天见。”

和身旁的赵生栩道了别，她冲着卫逐风道：“你跟我回家，我有东西要给你。”

“嗯？好。”

在赵生栩不动声色的打量之下，卫逐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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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诊大楼，卫逐风不动声色地打听：“小秋姐平时都怎么回去？”

叶惊秋言简意赅：“坐地铁。”

“每天都坐地铁椅子会不会很累？”卫逐风循循善诱，“要不要考虑坐坐其他的？”

“譬如？”叶惊秋抬眼看他。

“譬如我赛车的副驾驶。”

“不好。”叶惊秋收回视线，“赛车不能上马路。”

卫逐风赞了一句，“你的法律法规学得很好。”

“朋友告诉的。”

叶惊秋慢吞吞地回忆：她知道这些，好像是因为宋贺书和她没什么共同话题，所以聊天时喜欢把各种他认为有意思的法律知识挂在嘴边。

卫逐风知道问题的答案不会如他所愿，索性不问。

“没关系，今天我开的不是赛车。”他用小指，从衣服口袋里勾出一把钥匙，“不如坐我的车回家。”

卫逐风已经能开车了，他为她开了车门，迎上她怀疑的目光，他挑眉：“开了几天了，赵医生也认可，小秋姐还不放心？”

“没有不放心。”叹了口气，叶惊秋上了他的车，“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