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想要的我懂得

“很高兴能成为您这趟旅程的司机。”握紧方向盘，卫逐风得了便宜还卖乖，“谢谢小秋姐的信任。”

叶惊秋可不敢信任，知道这家伙是开赛车的，她不动声色地抓住了车旁的扶手。

卫逐风看见了，轻轻笑了一声：“小秋姐，不至于，我开车很稳的。”

叶惊秋没有说话，把扶手握得更紧。

卫逐风不再劝，以每小时十公里的速度，慢慢悠悠地开着他的车。

过了一会儿，叶惊秋发现事情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渐渐放松下来。

“好慢。”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她轻咳一声。

“复健，安全第一。”卫逐风余光看着她松开扶手，“赛车手并不都是平时也开快车的，场上快就行了，该慢的时候，还是要慢一点。”

叶惊秋难得认同道：“是这样，没必要太快，宁等一分，不抢一秒。”

她说教的时候口吻活像是个小老太太，作为被说教的对象，卫逐风愉悦地用食指敲了敲方向盘。

“更重要的是——小秋姐坐在车上。”他脱口而出。

下意识地，叶惊秋回了一个语调上扬、带着疑惑的“嗯”字。

卫逐风解答：“我的心跳已经够快了，车速要是再快，一切都会失控的。”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叶惊秋天生迟钝，没反应过来，“这样说，有点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卫逐风一本正经，“小秋姐是长辈，长辈坐在我的车，更应该注意行车安全，这样才能让长辈放心。”

“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叶惊秋蹙眉。

“好吧。”卫逐风并不着急，“那么小秋姐有没有弄清楚，是哪里不对劲？”

“……没有。”

卫逐风盖棺定论：“既然没有，那就是没有不对劲，一切都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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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惊秋确实有东西要还给卫逐风，把人带回了家，她叫他在车里等着。

“我很快就下来。”

卫逐风也不介意，他现在心情颇好，愉悦的气息满溢而出。

天气真的好冷，他看着她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戴着毛茸茸的帽子和毛茸茸的手套，推开楼道的门走出来。

再近一点，他看清了她手中拿的东西。

“给，这个还给你。”叶惊秋认真道。

卫逐风收了笑，他望着她怀里的水仙花盆栽，半晌没开口。

他沉默的时间太长，叶惊秋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他。

卫逐风与她对上视线，她眼睛里的情绪很纯粹，卫逐风没能在其中看见自己想要的。

“怎么不接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同时开口，都是问句，叶惊秋的只是疑惑，卫逐风的满是苦涩。

“当初说等你独立了，就把它还给你。”

叶惊秋被他的反应吓到，小声解释了一句。

卫逐风松了口气：“只是因为这个？”

叶惊秋想了想，点头：“只是因为这个，你把它带回去吧。”

“可是怎么办，我还是不愿意接受。”卫逐风平复了一下心情，认真地接话，“我更希望把它留在你的手中。”

叶惊秋不理解：“所以你原来说的，都不作数吗？”

“都作数的。”卫逐风放缓口气，“我总有一天会带走小乖，不过不是现在。”

“为什么？”

“因为我马上要恢复训练，为了达到我的目标，肯定无暇照顾它。你养了它这么久，对它也足够了解，还是小秋姐养着更合适一些。”

他站在车旁，效果比请大牌明星代言还突出，带着年轻人“宁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特色，穿着不算保暖的夹克衫，眼神坚定又温柔。

念“小乖”的时候，他低沉的嗓子中带出几丝绵绵的情意，沙哑撩人。

但若是叶惊秋明白什么叫情意，她肯定能感受到：比起那声“小乖”，卫逐风念“小秋姐”的时候才真正是最用心。

“好吧，我帮你先保管着。”叶惊秋点头，“你要是想把它带回去，随时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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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有一条新消息】风乘二：我有点想小乖了，可以来看它吗？

“啊啊啊！叶惊秋今天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小乖’是谁！”林霖的手机正在充电，她百无聊赖地用叶惊秋的手机打游戏，看见消息选择性忽略了宝盖头的“它”字，尖叫道，“你是不是和人隐婚又离婚还生了个孩子？”

叶惊秋洗完头，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下意识看向茶几上那盆水仙花。

林霖却把她目光的转移误解为逃避，快步走到她面前，发现身高不够又踮起脚，两只手搭上她的肩膀，怒吼道：“枉我怕你孤独终老，天天给你介绍人生男主角，你却背着我内定了对象，还不告诉我！叶惊秋，你真是不仗义！”

说完，她举着手机，把那条来自“风乘二”的信息声情并茂地朗诵了一遍。

叶惊秋很难把卫逐风的形象和林霖说的话联系在一起，反倒是被她吼得头疼，一只手扶着毛巾，另一只手按了按太阳穴。

“他不是‘人生男主角’，也不是‘对象’。”

“那他是谁？你的前夫哥，孩子他爹？”

“他谁也不是……”

“你说了可不算。”林霖贼兮兮地笑着，猛地把屏幕亮给她看，“铛铛铛，我已经替你答应他啦。”

手机屏幕上——

一叶惊秋：可以，我现在就在家哦。

风乘二：小秋姐今天很温柔，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风乘二：好。

风乘二：等我，我马上来。

叶惊秋停下了按太阳穴的动作，太阳穴自行开始跳动。

“你想知道小乖是谁？”她掀起眼帘。

“真的告诉我？”林霖还有点不敢信，“你藏了这么多年，真的打算告诉我？”

“真的，它在那。”

“你说哪儿呢？”

“那里。”叶惊秋疲惫地指着茶几上的水仙花，在林霖诧异的目光下，“看见了吗？它就是小乖。”

林霖，叶惊秋唯一的好朋友，《新时刻》杂志的当家记者，一米五五的独立职业女性，以雷厉风行的采访方式扬名于世。

时至今日，她终于吃了一口雷厉风行的鳖。

“惊秋，对不起……要不我现在再发一条消息告诉他，就说你突然不想见他了，怎么样？”

听见敲门声，叶惊秋平静地示意林霖自己去开门：“来不及了。”

-

“小秋姐。”

打开门，男人年轻英俊，好看的脸上，眼尾锋利地上扬，眼底却带着无法掩饰的笑意。

卫逐风看见林霖，收了笑，恢复了那副的淡漠表情，仅仅维持着最基本的礼仪：“请问您是？”

“你好你好，风同学，我是你小秋姐的朋友大林姐。”林霖心虚，“也就是给你发短信叫你来的人。”

纵使林霖做好了准备，还是被卫逐风的表情冷到了。

“乱动别人的手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他冷声道，抬眼看向林霖的身后，“小秋姐呢？她在哪里？”

好可怕，林霖在内心咬手帕，再也不瞎搞事情啦。

“在里面，在里面，我去给你们切水果。”她苦哈哈地让路。

卫逐风没说话，手插在口袋里，错身从林霖身边走过。

“欸，等等。”林霖看着他的侧颜，忽然对应上了杂志社选题中的某一张脸，“你是卫逐风？CRC（全国拉力锦标赛）的三冠王？”

卫逐风不只是赛车界的传奇，还是采访界的神话。在他最负盛名的时候，包括《新时刻》在内的所有杂志都想约他上刊——言情类想借用他的帅脸，新闻类的想要约他的采访，但是无一成功。

这个年轻人就是这样奇怪，开赛车的车手许多都有着追求关注度和热衷超越的共同性格，他一不为出名二没有追求刺激，整个人像是一张白纸一样，显得乏味而干净。

经历了受伤暂退的风波，停留在卫逐风身上的关注不减反增。想到男人叫“小秋姐”时候的急切语气，林霖不厚道地笑了。

“惊秋弟弟，且慢。”她再次开口叫住他，晃了晃手中刚刚充完电的手机，“加个好友？有事找你。”

“为什么？”

“不凭别的。”林霖压低声音，别有深意地看向客厅的方向，“就凭我是著名月老，你想要的我懂得。”

卫逐风停了脚步，抿唇半晌。

最终，他掏出手机，点开添加好友的二维码。

在林霖扫码的间隙，他轻声说：

“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以及我想要的，你不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