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无微不至男保姆

“姐，你能保证在我走之后会照顾好自己吗？”卫逐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我实在担心你。”

叶惊秋没回复他的话，她只是自顾自地坐在那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卫逐风又补充：“旅行团我已经定好了，三天两夜，小秋姐记得收拾东西。”

叶惊秋洗漱完，想要回房睡觉，卫逐风端来一杯放了山楂的蜂蜜水。蜂蜜水在灯光照耀下呈金黄色，红皮山楂片飘摇在水面上，像是一艘艘小船。

“消食降压。”他低声道，“喝了再去睡。”

叶惊秋没说话，静静地接过他手中温热的杯子，喝完之后，又递还给他。

山楂有点酸，她蹙眉，看向他，似乎在说“够了吗”。

卫逐风笑了：“这样就可以了，小秋姐晚安，我回家了，明天见。”

他说完，便干脆利落地离开。

太阳穴的疼痛似乎真的因为卫逐风端来的山楂蜂蜜水缓解了些许，叶惊秋躺在床上，怔怔望着天花板。

手机响了，半晌过后，她迟钝地打开。

是卫逐风的消息。

风乘二：小秋姐，早点睡。

风乘二：我明天打电话叫你起床。

叶惊秋闭上眼睡去，一整晚都在做两个梦。

前一个梦里，她在手术室里，握着高危药剂，迟迟不敢下手，红色的血渍晕染，染红了一切。

后一个梦里，她不断地拨打母亲的电话，可是没有人接听，梦境边缘，传来叶萧疏的叮嘱声：“妈妈和爸爸离婚了，以后爸爸会照顾你，你长大了，应该要理解大人一些。”

叶惊秋猛然惊醒，冷汗涔涔。

她望向窗外，深蓝色的天边泛起鱼肚白。

又是新的一天。

-

“你订的旅行团……”叶惊秋面露不解，“是夕阳红的吗？”

一车三十个人，除了他们之外，有二十七个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还有一个年轻女孩，是陪她奶奶来的。

卫逐风羞窘，轻咳一声：“不是刻意，工作日有时间旅行的，大多是老人。”

作为车上绝无仅有的三个年轻人其中之二，两个人遭到了爷爷奶奶的热情盘问。

带着大墨镜的时尚奶奶热情发问：“小伙子小姑娘，是来度蜜月的吗？”

“谁度蜜月去农家乐啊。”她身边的金发碧眼的老先生操着一口不大流利的东北话，“兰芳，你想岔了，人家不一定是情侣。”

叶惊秋疲惫没开口，反倒是卫逐风十分礼貌地接话：“奶奶，您误会了，我们是姐弟。”

“哦，哦，原来是姐弟。”老太太忙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老眼昏花了。”

“没有。”叶惊秋终于抬眼，下意识观察，“您的眼睛很好，很健康。”

老太太好奇了：“为什么这么说？”

卫逐风也震惊，眼睛微微瞪大，敛声屏气，等待她的答案。

“我是医生，我看得出来。”叶惊秋认真解释，“您的眼白颜色很纯净，没有红血丝。”

老太太哈哈大笑，连说：“你这孩子，太有意思了。”

卫逐风目光泄露出一丝失望，但还是笑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软枕，垫在叶惊秋腰后。

只要他在叶惊秋身边，永远都是那个被众人夸奖的模范弟弟，今天也不例外，他妥帖的态度招来了老太太的赞赏：

“小伙子真勤快，如果不介意，留个联系方式吧，我孙女今天大学刚毕业，可以互相交流一下。”

“谢谢，还是算了。”卫逐风拒绝道，“我有喜欢的人。”

“是女朋友吗？”

“是未来女朋友。”

“你怎么敢肯定，她一定会变成你的未来女朋友？”老太太不赞同，“如果这么肯定，你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

卫逐风垂眼道：“除却巫山不是云。”

老太太品味片刻，明白了：“你和她都很幸运。”

“‘除觉乌臧不是允’，是什么意思？”老先生好奇地问。

——这句诗出自元稹的《离思五首》：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而卫逐风这样解答：“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但一旦爱上了她，你就再也不会觉得其他人可爱。”

叶惊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听他们说话，卫逐风回头，就看见她欲盖弥彰地不看他。

她自己也觉察到这样真的很蠢，又僵硬地抬起头和他对视。

卫逐风问她：“小秋姐在听我们说话吗？”

“我不能听吗？”叶惊秋梗着脖子反问，“我只是听力比较好。”

被问的人勾起唇：“我没说不能，小秋姐神通广大，大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叶惊秋准备好的辩解被堵在喉咙里，她望向窗外，不再看他。

卫逐风偏偏还要没事找事：“小秋姐，你猜猜我喜欢的人是谁？”

“我不认识。”叶惊秋直接道，“猜不到。”

“好吧，那小秋姐觉得，我可以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我不擅长这个。”叶惊秋摇头，“你去问她本人，不要问我。”

“可是我现在很没有信心，我不敢问她。”卫逐风手指敲打着座椅的扶手，“你作为我的姐姐，难道不应该帮我加油打气？”

“那都是你自己说的。”叶惊秋小声抱怨，“……我可没承认过我是你姐姐。”

她还给他留了一丝面子，这话没让邻座的两位老人听到。

“现在还不是我的小秋姐吗？”卫逐风桩桩件件地数，“我们一起吃晚饭，一起旅游，还不算是？”

叶惊秋不好意思反驳了，但是也不愿意开口说话。

卫逐风沉沉望着她，许久，叹了口气。

他妥协，放下之前的话题：“小秋姐，会不会晕车？我买了橘子和话梅，不想回答我也没关系，觉得头晕一定要和我说啊。”

“……我不晕。”叶惊秋别扭道。

卫逐风“哎哟”了一声：“那怎么办，我有点晕，陪我说会儿话转移注意力吧？”

叶惊秋无语，转过脸不看他。

身后传来卫逐风闷闷的笑声，带着隐忍的愉悦。

她就明白他在耍她了，又把身子重新转过来，强装镇定道：“想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