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不曾离开（已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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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ger 3 没死成＋派对＋实话=死定了②

从医院往外走的路上，我都在打电话，直到马路就在面前我还是没打通小张的电话。陈怡招手要拦车，我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他看起来很不自在，问：“盼盼，怎么了？你不是有急事吗？”

“非要打车过去吗？”我轻声说。

“那你打算走过去，坐公交过去不成！”陈怡大声说。

“嗯……那就打车吧。”我咬牙说。

上了车，我的身体就好像石头一样僵硬。我拼命打小张的电话，用力闭上眼睛，好像这样就能忘却自己是在车子里似的。

陈怡可能察觉到我的不对劲，轻声问：“你怎么了？”

“什么？”我虚弱地看着他。

“怎么一头汗？”

“我……很怕坐车。”

“幽闭恐惧症？”他了然。

“算是吧。”我紧紧皱眉。

出租车开了整整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下车的时候已经站都站不稳了。

小张还是没联系到，我赶到现场附近的时候发现小张正在台上。全场响着周华健的《其实不想走》，他的声音是那么富有磁性。

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

留下来陪你每个春夏秋冬

你要相信我再不用多久

我要你和我今生一起度过

……

我看着他，再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他们很快就会暴跳如雷，很快就会冲到我家把我掐死。

不，也许还有第三个选择。

那就是弄假成真。

“盼盼，到底怎么回事？”

陈怡拼命问我。他一定被黑色相框里那个容貌与我有99.9％相似的女人的照片弄晕了。

我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他，轻声和他把事情解释了一下，他的眼睛圆圆睁着，眼珠子就要掉下来了。我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唯一的选择就是消失。你装作从没见过我，知道吗？”

“那你准备去哪里？”

“去外地一段时间，其他事情到时候再说吧。你快走吧。”

我实在没心情搭理陈怡，拼命把他往外推，而陈怡没肯走。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不走，我陪着你。而且，我很想知道你对我说了什么。”

“陈怡！”

“来都来了，就看看热闹嘛。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你的秘密的。”

最后一句话怎么听怎么像要挟。

我没想到一直很温柔、很听话的乖宝宝陈怡会突发反水，狠狠瞪了他几眼。我不敢在这里和他起争执，深吸一口气，准备搞砸放映，把损失降低到最低。

屏幕已经开始放视频了，放的是我自己做的记录我成长经历的动画片，大家都认真看着，居然没人中途退场。

我环顾四周，捅捅陈怡：“去，把台下的那个笔记本给弄坏，把它扔地上或是往上面泼水都行。”

“啊？你说什么？”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我瞪他。

“不好意思，这动画片太有趣了。看不出你还挺有才的啊。”

陈怡说着，目光留恋地从大屏幕上离开，而我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现在已经没时间了。屏幕上，我已经开始对着镜头说着最恶毒的话。

“我要自杀了，这不是玩笑。哈，你们肯定觉得像我这样的没容貌，没事业，没爱情，又得了抑郁症的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浪费粮食吧。现在是不是为我的自杀拍手叫好，甚至会在未来的几十年里把我作为失败的典型，告诫孩子不要向我学习？是，我是工作差劲，没钱，肥胖，可你们就是完美的吗？别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我”说着，对着大家竖起了中指，然后听到了一片惊呼声。“我”继续说：“你们所有人都这样讨厌，我先说谁好呢？嗯，就先说顾凌吧。顾凌，你是我的姐姐，大家都说这是我的福气，可只有天知道我们是多不对盘。啊哈，我情愿这辈子都是个胎盘也不要是你的妹妹。大家都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小情人，这也许就是我们会从小就互相看不顺眼的原因——我们的爸爸前世有两个情人，我们可是情敌。

从小到大，大家都觉得你很优秀，让我向你多学习，可让我学你什么？学你明明读书到深夜，却假装自己没看书来欺骗同学的事情，还是学你不会做手工让妈妈代做的事情？又或者是偶尔有人考的比你好，你就做小人来扎他的事情？呸，想想就替你害臊。你总是说其他女人胸大无脑，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买厚海绵的内衣，还往内衣里放水袋的事情吗？做人不要那么虚伪好不好！

你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出差给我们一人带了一块电子表吗？我的是黄色的，你的是红色的——大家都知道你喜欢红色。可是，他们没注意到你的表上有一块瑕疵，而你发现了。你发现后不动声色，只是私下威胁我交换手表，我宁死不屈，于是你就开始吓唬我。

你说我手表上的小狗半夜会复活来咬我，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一整夜盯着电子表不敢合眼吗！我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上课的时候睡着了，被你知道了，你立马告诉了妈妈，然后没收了我的电子表。这块表我才和同学炫耀一天就不属于我了。我又哭又闹，而妈妈说除非我成绩和你一样好才能拿回手表，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戴着本属于我的手表去上学。

当然，我也报了仇——你最喜欢的红裙子不是被猫抓烂的，而是被我。你不能穿着你最喜欢的裙子去春游了，只能穿着难看的黑裤子。春游的照片大家都在笑，只有你板着脸，别提多难看了。后来，你把这张照片撕了，我把它从垃圾桶里捡了出来，悄悄粘好后藏了起来，就为了等你以后有了男朋友，给他看你难看的样子——可惜很久以来，一直没人要你。

哈，别人问起你为什么没男朋友，你就说什么暂时不想谈恋爱，这种鬼话就骗骗别人吧，根本骗不了我。我知道你长这么大，根本没人追过你。找到王亚伦你很高兴吧，我看你就要放鞭炮庆祝了。唉，真是可怜了一个无辜的男人。我会在地狱里等着这个可怜的人发疯后然后过来的。

顾凌，你别以为你把照片放到空间，然后注册马甲赞美自己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是懒得戳穿你罢了。

你虚伪、浅薄、恶毒、自私自利，我真为你感觉到羞耻。我衷心劝慰你别老是装淑女，现在早就不流行了，男人也永远不会和戴眼镜的女人谈恋爱。我离开后爸妈就麻烦你照顾了——当然我不走的话这也是你的活儿。”

“我”对着镜头吐了一口口水，陈怡厌恶地“咦”了一声，而我的心中一片冰凉。我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到底帮不帮我？不帮我的话我可真的死定了！”

“盼盼，看不出你有够毒的啊……好了，别闹了，帮你就是。这样我们扯平了啊。”

“当然，当然！”

“等我回来。”

陈怡宛若上战场一般拍拍我的肩膀，然后一脸决然离去。我紧张地看着他，也看到了屏幕上“我”正唾沫横飞地骂我脑残的表妹、练肌肉练到脑袋里的堂弟、文艺神经病韩子衿、死胖还死吃的肥婆李媛媛……我是那么憎恨自己过快的语速没给陈怡充足的时间。

当我骂到王希的时候，陈怡终于接近了电脑。“我”对着屏幕沉重地说：“王希，你是我的领导，可我真看不起你。你好歹也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也是一副总，总是活得那么窝囊有什么意思？是，我们是乙方，但乙方就不是人了吗，为什么要事事顺着客户的意思？你不知道大家都说你为了公司出卖肉体了吗！嘿嘿，除了说你是小白脸之外，公司还有一个传言，说你是GAY……我知道你对这个很生气，试图找到是谁说的，但一直没找到——好吧，这其实是我的一次无心之失啦。我只是说你一直没有女朋友很不正常，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然后流言就变成了那样。我发誓，有人看到你和富商一起进了宾馆，你和男人接吻的事情绝对不是我说的，我以前甚至还想过和你发展一段艳遇。对了，平息一个谣言最好的方式是有其他谣言，如果想平息自己是同性恋的谣言的话，我觉得你可以放出风声，说自己是恋物癖什么的……”

“我”巴拉巴拉说着，而陈怡已经走到了笔记本的附近。他伸出手，想要去毁了它，可“我”突然开始说起了他。

“陈怡，书上说佛前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一次相遇，我们上辈子光顾着回头看了，所以这辈子才会遇见吧——你说我上辈子都造了什么孽啊！我一大好青年怎么就遇到了你这样的同性恋！你的性取向没什么问题，可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而不是勇敢出柜？呸，你太自私、太恶心了！我是你的话，就向大家公开，就算全世界都反对又怎么样！明星出柜都得到了的支持，谁有空管你一个健身教练的私生活啊，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嗯，也许你不再受富婆欢迎了，可会有富翁替她们爱你。”

陈怡定定看着，脸色苍白。我当然知道公开他的性取向对他是多大的打击，也觉得挺对不起他的，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没时间了。

我一咬牙，我把外套套在了头上，向着摆放电脑的桌上那冲去，根本没有人发现现场突然多了一个人。

在一片混乱中，我就要成功接近电脑的时候，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绊了一跤，而一只有力的大手把我抓住。

头上的外套掉在了地上，红衣、红鞋，脸色苍白的我就这样出现在了大家面前。王希惊异地看着我，都忘记松手了，四周也是一片寂静。后来，有人发出一声尖叫。

我知道自己长发飘飘的样子看起来一定很销魂，不然大家不会四下奔命。有人大叫，有人捂住胸口，还有人脱下鞋子朝我扔——喂，就算我真的是鬼，鬼也不怕鞋子好不好！

我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一咬牙，也朝外跑去，但王希死死抓住我的胳膊不让我动弹。我愤怒地说：“放手！你现在抓的不是我，是我的魂儿，别阻止我投胎！”

“顾盼！”

王希的声音很低沉，他的眼神愤怒又喜悦，他做了一个我死都想不到的举动——他居然一把把我抱住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我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响，身体都僵硬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很贪恋这个怀抱。

很温暖的怀抱啊……

“顾盼，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我几近迷恋这种温暖的时候，王希松开了手，对我怒目而视。之前跑掉的人也有一些终于反应过来，朝我逼近，把我包围。我清晰看到了他们磨牙的样子。顾凌恶狠狠地瞪着我，说：“顾盼，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