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ger 7 心动＋手工饼干＋大明星=又失恋了③

我再一次对生活丧失了兴趣。

其实，自杀未遂后，我曾有过巨大的改变。当一向按部就班生活的我，突然被宣告生命会被倒计，才恍然发现我居然在无所事事中，浪费了那么多最美的时光。

我发现，我有好多事情想做，好多话想说——所有东西的价值，会在死亡的背景下被清晰地衬托出来，会让人一下子明白什么是可以割舍的，什么又是真正想要的。

所以，我发誓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就好像被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对生活充满了兴趣与激情。我认真反省自己，努力讨好每一个人，但最后的结局是他们都觉得我别有目的，而那个一度让我动心的男人，却让我再次失望。

现在的我终于发现，我根本没有必要改变自己——反正无论我做什么，他们都觉得我的行为只是虚情假意，我还是过去那个顾盼。

所以，就这样吧，我又何必活得那么辛苦。

更让我抑郁的是，除了上次看到过那只疑似跳跳的小猫外，这家伙简直是了无音讯。网上发寻猫启示根本不管用，小区附近也都找遍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动物救助站了。

唐蕊一再表示要和我一起去，但我知道她最近接了几个大单子，忙得昏天黑地，怎么好意思麻烦她。她问我打算和谁一起去，我把人选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最后浮现出陈怡抱着小猫，对我微笑的场景。

我试探地打电话给他，而他爽快答应。唐蕊认为我和前男友做朋友简直是烧坏了脑子，只有我觉得那是因为我根本不在乎曾经受到的伤害。

我是真的看开了。

虽说这是一段糟糕的恋情，但往好处想，他到底对我说了实话，也避免我动了感情后弥足深陷。而且，当时我对他的追求，何尝不是没美色迷惑了眼睛，我对他的了解又有多少？能和他做朋友也不错，因为我们到底没有相爱过啊。

陈怡这几天都是上早班，所以有充足的时间陪我。我们找遍了动物救助站，在那见到了许多和我们一样的人。他们有的失望而去，有的惊喜而归，而我就是找不到跳跳熟悉的身影。我难过地问陈怡：“你说跳跳到底去哪里了，会不会被猫贩子卖去餐馆杀了吃？”

“不会的，它一定吉猫自有天相，你不要瞎想。”陈怡忙说。

“嗯，我想骗它过来都千辛万苦，更别提猫贩子了。现在只能希望有个好人家收留了它，它在外面不要吃苦，不要被欺负。”我长长一叹。

陈怡见我心情不好，安慰我：“盼盼，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去看电影吧。张亦池又出了个新片子，据说还蛮好看的。

“你喜欢他？”我诧异地问。

“我觉得他的气质实在是太好了，就好像中世纪贵公子一样。不是那种喜欢啦。”陈怡露出了梦幻的神情。

“是吗……”

我看着不远处的大幅宣传画，发现画上的张亦池笑容真是无懈可击。我想，我不能告诉陈怡我曾经揍过他心中的男神，因为我现在还不想死。

“盼盼，电影票那么贵，要不要去我家？”陈怡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倒退一步：“你……你想干什么？”

“给你做个面膜。你太久不收拾自己了，我真的看不下去。”

于是，我和陈怡的友谊好像坐了火箭一样迅速发展，甚至比交往时还好上几分。与此截然相反的是，送出饼干以后，我和王希没有多说一句话。

一切就这样回到了从前，好像那晚就是我的一次臆想，一场梦一样。

我一再对自己说，王希对我只是同情，只是逢场作戏，但心里到底是意难平。我就好像是偷吃糖果的小孩一样，明知道这甜美的糖果不属于自己，却还是幻想着记忆中的那一缕甜蜜。

我控制不住反复的情绪，总是找唐蕊诉苦，她每次都很好地安慰了我。但我有天清晨5点起床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唐蕊书房的灯还亮着时，知道自己又犯了傻。

是啊，虽然唐蕊说，我在她家里住多久都没关系，但我到底打扰了她。我的工作时间不固定，她创作需要极度的安静，恐怕这些天因为我的原因没少加班。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我又怎么能一直给她添麻烦？

为了不再打扰唐蕊，我开始在网上找房子，但房子不是太偏僻就是太贵，又或者是房东太猥琐，我愣是没找到满意的住所。

一连串的糟心事，让我只想蜷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要和任何人有所交集，没想到王希给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单子。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文件，拼命推辞：“张亦池的见面会……不，我不行的。”

“这是你负责的汪总的需求，其他同事已经帮你谈得差不多了，你怎么会拒绝？”他看起来就好像我拒绝了成为皇后娘娘一样，非常诧异。

“因为……因为……”

我当然不能说因为我曾经揍过他，怕他认出我来，想了半天红着脸说：“因为，我暗恋他。”

“知道了，但是，不行。”王希残忍地说。

我愤恨地出了办公室，长长叹了一口气，因为我觉得王希可能真的不喜欢我——不然，他为什么不吃醋，为什么不去找张亦池决斗？

我既恼火王希的态度，又担心张亦池认出我来，烦躁不安到了极点。而与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如如一上午都处于癫狂状态。

她穿了红色印花裙，戴着太阳帽，口红涂得鲜艳欲滴，简直好像去海边度假一样。她不住在脸上补粉，生怕张亦池看出一丝斑点，更是对着镜子练习微笑，让我心底发凉。

更悲剧的是，我们能去见“小鲜肉”这件事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以至于公司里所有女同事对我们都是羡慕妒忌恨。她们看我们的眼神充满了实质化的杀气，简直恨不得我突然出车祸了，她们好代我前去——其实，不考虑身体上的伤害话，我也真的很想这样啊！

如如的大包里塞满了张亦池的写真、书籍，还妄想我帮她拿一些CD，被我严词拒绝。我戴上黑框眼镜，自认为和平时简直截然不同，才放心地和如如坐地铁去约定的咖啡厅，一再警告她：“如如，你要找明星签名可以，但要在我们谈好事情之后，可别让人家看了笑话。”

“我会的，你放心啦！真麻烦！”她不耐烦地说。

我们在被对方包场的咖啡厅里等了两个小时，对方才姗姗前来，而我们当然不会有任何抱怨。在看到他们身影时，我们好像在拍照时有了喊“123”那样，在同一时间齐刷刷笑容满面，宛若盛开在田野间的油菜花。我看到张亦池的瞬间，觉得眼睛被什么闪了下，几乎睁不开了。

因为上次匆忙逃窜的关系，我并没有仔细看过他的模样。张亦池个子很高，穿着合身的深灰色西装，就好像一个发光体，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他坐下后，脱下了外套，露出了烟灰色的衬衫，衬衫的前2个扣子解开，精巧的锁骨简直让我想伸手去摸上一摸。他的嘴唇微微抿着，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里喝着咖啡，目光深邃。

看着他，我想起了电视剧里那些在古堡里品着红酒的贵族男子，只觉得上次在商场的相遇简直是一场幻想，更别说如如了。她激动地浑身颤抖，就和羊癫疯发作一样。

我的心跳快得不行，是那么担心被他们认出来，控制住恐惧，用力掐如如希的大腿一把，面露微笑：“张先生，琳达小姐，很高兴见到你们。”

“你好。”琳达和我握手。

张亦池的助理琳达是一个40岁的职业女性，精明强干，据说张亦池的一切重要事务都是她说了算。我犹豫了一下，直接把策划方案给她看，她看得非常仔细。

她在看策划方案期间，我面带微笑地说：“琳达小姐，我的客户汪总非常欣赏张先生，也特别希望能和您这里合作。您放心，张先生肯定是压轴的地位，到场的明星也都是当红的，绝对不会让您这丢面子。至于报酬，您可以报个价给我，我尽量让您满意。”

“有其他明星啊……我们家亦池每次都只做专场演出。”琳达也笑着说，却寸步不让。

我忙说：“一般的代言活动确实是做专场，但我们这次是大型的开幕式，客户希望明星覆盖所有客户群。您放心，张先生绝对是我们的重点。”

琳达一直努力争取张亦池的主导地位，恨不得所有宣传只有张亦池一人，而我就负责和她唇枪舌战。他们一直没认出我来，让我慢慢放了心，我却没想到内院起了火。

如如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掏出手机对着张亦池拍照，把大家都吓了一跳。琳达反应过来后，脸色有些难看：“对不起，我们这是在谈工作，请不要给亦池照相好吗？照片请你删除。”

我觉得自己的脸被如如丢在地上，然后被一个200斤的女人用力踩了无数脚。我只能讪笑：“如如，快把照片删了，琳达小姐会理解你见到偶像时的心情的。”

我拼命对如如使眼色，而如如居然哭了起来。她猛地脱掉了印花裙，露出了身上穿着的印有“亦池我是你老婆”字样的T恤，从包里往外掏着什么：“亦池，我是你的忠实影迷，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就是你了！我……”

当她要把东西掏出来的时候，琳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她的手臂。只听见“咔嚓”一声，然后全场寂静。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瞬间变身成女超人的琳达，而如如愣了五秒后，突然放声大哭：“胳膊，我的胳膊！”

如如手里的杯子就这样滚落在地，而杯子上的张亦池的头像还在深邃地看着她。琳达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对不起，我以为这……靠！”

琳达忍不住爆粗口，然后迅速捂住嘴巴。她尴尬地解释：“对不起，因为上次有人想泼亦池硫酸，我以为这杯子里是不明液体……真的对不起！”

我忙说：“不，是我们该道歉！不该未经同意就拿出这些东西，造成了误会，真的很抱歉。”

“不不不，是我反应过激。”琳达谦逊地说，“这绝对是我的错。”

“可我们也有责任啊！”

我和琳达拼命抢着道歉，而张亦池从始至终一言未发——他真是和传闻中一样，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高冷男人啊，上次到底是谁给他设计的台词啊，实在太有损他的形象。

就在我们比赛谁鞠躬鞠得比较低时，如如弱弱举起手：“请问，我可以说句话吗？”

“你想说什么？”我不耐烦地问。

“那个……我的手可能断了快送我去医院啊！”

……

因为我没有车，被负罪感折磨地几乎活不下去的琳达只好亲自开车送如如去医院，而张亦池继续留在咖啡厅和我商讨一些细节——他的行程可是被排得满满的，只有今天下午空闲。

我也接触过几个明星，但从没见过这么沉默的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暖场。我想起刚才如如拉着他的衣袖，以琼瑶剧女主角的语气让他走，千万不要管她的时候，他还是一副傲然众生的样子，只觉得话多又八卦的自己简直没脸出现在他面前。

我尽量不让自己露出胆怯的神色，拿出策划书给张亦池看，笑着说：“张先生，具体流程我已经和琳达沟通过了，您看看有没有问题。”

“她觉得没问题就没问题。”张亦池说。

他看都不看策划书，一副冷漠高贵的样子，而我发现他低沉的声音简直太好听了。

“您还是过目一下吧，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我现在就能改。”

这一行做了几年，我也见过不少明星，知道所有明星在私下都只有一个样，那就是叽歪和斤斤计较。大家都希望自己是被瞩目的焦点，恨不得商演变成个人演出，在众人的叩拜中飘然登场。

在我的坚持下，张亦池匆匆翻了几页，然后拿起了咖啡杯，轻轻喝了一口咖啡。他的动作好像经过训练一样，极其优雅。我在恍惚间好像再次见到了欧洲中世纪的贵公子，忍不住揉揉眼睛，这才回到现实，而时间已经不知不觉间过了半小时了。

我悄悄看看手机，心急如焚，在忍不住开口催促他前，张亦池突然问：“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啊？”

这个问题是超出我的职业范畴的，也从来没人这样问过我。一瞬间，我脑海中闪过无数想法，最终还是谨慎地说：“张先生形象高贵、大方、高端、博学，是最知名的艺人，也是我仰慕的对象。”

“是吗……”

他突然笑了起来，而我呆呆看着他的笑颜，只觉得听到了花朵绽放的声音。我发现，他的鼻梁很高，睫毛非常长，一眨一眨的就好像一把小扇子，一下子就让人的心又酥又软。我突然想起琳达走前，她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亦池，你嗓子不好，记得多喝水。”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但我分明听出了威胁的意味。因为，每次我在家族聚会上出现时，妈妈都会这样叮嘱我。可是，有谁敢这样威胁张亦池，威胁一个明星？

我在愣神，他冷漠地说：“你知道，我自杀过吗？”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他突然靠近：“你，怕我吗？”

他离我那么近，我都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灼热气息。可是，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压迫感，因为我说：“我信，因为我也想这么做过。”

他琥珀色的瞳孔在瞬间紧缩。我直视他的眼睛：“我想在生日前自杀，但是一直没有勇气。”

“我选4月1日自杀，大家觉得我在模仿张国荣。”

“我以为自己得了癌症，这给了我莫大的勇气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情。我自杀前把所有亲朋好友都骂了个遍，然后没有死成。”

“我自杀前失踪了3天，逃了几场商演。我以为这样很叛逆，可现在要付巨额赔偿金，所以现在不得不接更多的活动赔钱。”

“好吧，你赢了。”我叹气，“大家都觉得这是我的闹剧。”

“一切事情都由琳达摆平了，大家觉得我是在炒作，没有人相信我想自杀。”

我心绪难平地看着他：“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盼，自杀未遂。”

“我叫张亦池，原名张雪峰。我想死，但是我没死成。”

我和张亦池轻轻握手，二人相视一笑。我们突然有了一个共同的小秘密，这种感觉真是不错。

“那这合约要等琳达回来签吗？”

“她是我的经纪人，我的事情都由她说了算。不过这次，我自己来决定。”

张亦池说着，拿过合同，龙飞凤舞地签了字，然后递给我。看着他的笑容，我的心里满是异样的感觉。我从未想过“男神”居然这样好相处，而张亦池耸肩：“我是明星，可是有谁能想到我只是一个傀儡，一点人生自由都没有？我每次说的话都是她事先帮我设计好的，我要做的只是背台词。”

张亦池面色平静，但我能感觉到他眼睛里的压抑。要不是亲耳听他说这些，我也不会相信一个光芒四射的大明星居然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甚至他的形象都是被人精心设计的。

我低下头：“告诉我这些没关系吗？”

“没事，有些话我一直想倾诉，今天说出来舒服多了。很高兴认识你，顾盼。”

“我也是。”我微微笑着。

我真的没想到，在我30岁那年，会遇到了一个王子。

而且，是浑身散发着金光的那种。

张亦池看着我：“既然是朋友了，我有句话要问你，你一定要说实话。”

“好啊。”我受宠若惊。

“你有没有觉得我的胸部和以前相比有点下垂了？”

张亦池说着，摸摸自己的胸部，而我一下子就石化了。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失望地右手握拳，砸向了左手掌心：“靠，果然下垂了吧！我说我下垂琳达还骂我，说我除了长得好看点外，脑袋里一半是水，一半是泥，和在一起就是水泥——哼，她当我不知道水泥是造房子用的，不能在脑子里啊，她太看不起我了！她就是想看我变难看，就是不安好心！对了，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去看电影？”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简直好像看到了骨头的哈士奇。心中的王子形象就这样慢慢破裂，我只能说：“啊？”

“那打游戏？”

“啊？”

“或者去游乐园？嗯，就去游乐园吧！”

张亦池说着，就帮我定了接下来的行程，抓着我的手就往外跑。我被拽的踉踉跄跄的，坐上他的豪车，车子发动起来才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我急忙说：“不行……”

“我的手机已经关机了，她找不到我，不会抓我回来，你放心。”

“不是说这个！我……”

“不用担心，你就说和我在一起，你老板不会算你旷工的。”他对我眨眼睛。

“我……我晕车啊！”

在这个自说自话的话唠面前，我终于忍不住咆哮，然后捂住了嘴巴。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吐出来，而他笑了。他把敞篷打开，吹个口哨说：“出发！向着自由出发！奔跑吧，少年！”

我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琳达不让他单独接受采访了。这样的二货能做上明星只有一句话能形容——这是一个奇迹。

他真的是一个奇迹，大奇迹！

我想，我最后悔的就是那天在商场时，没对准他的鼻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