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爱屋及乌

宋墨之一向喜欢抬杠，尤其爱跟张轩静拌嘴，于是说他：“你懂什么？知远是笃定得很，梅青再好看，将来一定是她的，好比自家收藏的一本书，别人来了，读一会欣赏一会，又不能带走；或者自家花园里的一朵花，再好看，看完了也摘不走。”

听他这样说，许知远只是笑，并不辩驳也不否认。张轩静睁大眼：“真的？知远你跟她，到哪一步了？”

许知远捅他：“瞎说什么呢？我们之间，可没有你们想的那样。哎，结束了马上出来了。”

女孩子们练习结束，走过去一边更衣室换衣服。何老师叫住领头那个：“梅青，你先等下，我得跟你说下，你刚才那个动作……”梅青于是留下来，两个人认真讨论。

张轩静看得不解：“明明梅青跳得最好，怎么还要挑她毛病？”

“又不懂了吧？”宋墨之懒洋洋地道：“她是最出挑最有希望的那个，对她自然不能跟对别人一样，要求要比别人严。旁人做到好就可以了，她却是非做到精不可。”

许知远笑着捶了他一下：“你就懂得比谁都多。”

“哎，出来了，我先过去一下。”张轩静再不顾他们两个，迎着刘长鑫一溜烟跑过去了。

“这小子，见色忘义。”许知远摇头，看着门口：“跟刘长鑫一起的，不是顾奢曼？你不过去？”

“我过去看她做什么？”宋墨之话这么讲，但是顾奢曼跟着刘长鑫和张轩静一起走过来，笑着招呼他：“墨水瓶子，我们去吃宵夜，你跟我们一块儿去。”他脸顿时一沉：“不许叫我墨水瓶子。”

“那叫你墨汁哥哥。”顾奢曼抿嘴笑，头上的发卷轻轻晃荡，“墨汁哥哥跟我们一块去吧。”墨汁，墨之，反正他也听不出来。许知远笑着推他：“去吧，难不成你要留下来跟我一块儿等梅青？”宋墨之才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脚步却是轻快地，追上那几个人去了。

梅青这时候才从练习室里出来，见到他站在那里，不觉走快了些，到他面前，扬起盈盈的笑脸：“等那么久，是不是着急了？”

许知远看着她微笑：“一直在看你跳舞，不算等。”

梅青嗔怪道：“又是你们几个偷看。”但是并不害羞，反而落落大方地问：“我跳得好看吗？”

“这个还用来问我？当然是好看的。大家跳得都好，但都不及你好看。”

梅青笑了：“张轩静跟宋墨之呢？”

“他们总不会留下来妨碍我们。”许知远笑着说，“何况张轩静有刘长鑫，宋墨之有顾奢曼，自然是各顾各的去了。”

“难怪何老师说，下次再见到你们几个，一定要赶得远远的，好不容易几个出挑的，全被你们一个个给天天惦记着。像是千辛万苦养了几株好花，眼看着刚开就让贼给摘了去。”梅青边说边笑。

“何老师要是知道你背后这样编排她，小心下次罚你不许吃饭。”许知远含笑说道：“明明每次见到她，都高兴得招呼，让我们到休息室坐着等，哪里就会说这话。再者，她要是真不高兴我们来找，见了我不是更加讨厌？把她最好看的一朵花给摘了去？宋墨之都说，她见到我，是最热情的。”

“那是因为，爱屋及乌。她喜欢我，自然连带着，对你也好。”梅青冲口而出，说完忽然觉得不对，那样大方爽朗的人，居然也会侧过脸去，不再看许知远。只盼着天黑，他看不见自己脸是不是已经红透。

许知远一向宽和，偏偏这次揪住了她的话便不肯放：“那她也知道，我是你的？”

梅青再洒脱的性子，这时候终于也败退下来，有些羞恼：“什么你是我的？我又没花钱买过你。”低下头，声音也低下去：“你一个大男人，说什么是一个女人的，不害臊么？”

许知远看她神情，难得见她流露如此小女儿情态，但觉牵动心中无限温柔，一样低声说道：“只要以后都是这样，什么你的我的，谁是谁的？有什么不一样？”一边暗暗伸出手去，牵扯梅青袖底下那只手，梅青整个人微微顿了一下，终究没有抗拒，任由他牵着，一路前行。

升平街的热闹，这时候丝毫不输于白天，米粉、馄饨、汤圆、酒酿的摊子，还有小饭馆子，都亮着通明的灯火，行人来来往往，各自挑了中意或者熟识的落脚处，坐下来点上菜便等着大吃大喝，当真是热火朝天人声如沸。到了这里，许知远还牵着她，不肯松手。到底是女孩子，梅青还是觉得有些羞怯，微微想要挣脱，许知远反而抓得更紧些。梅青只好由他，正自走着，忽然前面有人叫：“那不是知远哥哥跟梅青姐么？”

却是最活泼欢俏的顾奢曼，几个人坐在路边吃馄饨，就数她眼尖嘴快，看见他们叫了起来，这下子几个人一起朝这里望。梅青刚要跟许知远一道上前打招呼，忽然几个人都瞥见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宋墨之斥道：“什么知远哥哥，大街上不要乱叫人，认错了叫人多难堪。”

顾奢曼一下子明白过来，笑起来：“大晚上的，这么暗，人又多，看错了可真不好意思。”张轩静也跟着挤眉弄眼，刘长鑫更是一旁吃吃地笑。梅青好气又好笑，许知远倒是从容地很，听见他们这么说，竟一路拉着梅青，径直从他们身旁走过去，招呼都不打一个。

一直走到往常两人都喜欢的那家饭馆坐下来，梅青实在忍不住，直笑个不停：“这几个人，跟你在一起的，都是没个正形。”

许知远喝一口茶，笑着说：“这叫聪明，晓得看形势，更知情识趣。再说，若是跟我一起便没正形，将来难道不是你跟我在一起最久么？那你也早晚也是没个正形的。”

梅青窘得，端着杯子挡在面前，好半天才说一句：“以前还当你是好人，谁知道抓住人一点话头，就半点不肯放，穷追不舍这都一个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