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大师,你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吗?”
第二日晚,神光来到笑姬的禅房的时候,笑姬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个。
经过前一晚的拔剑相对,笑姬又恢复了往日调笑戏谑,似乎与从前没有什么不同,可是神光看出来了,在那一晚之后,她有些地方不同了。
她看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柔和,还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凉,那种悲凉,像镌刻在骨子里,然后却偏偏从那假笑的面具里崩裂出来,开成一朵艳丽的彼岸花。
她甚至在他昨晚讲经的地方,垫上了一张薄薄的垫子。
神光的心也蓦然变得悲凉,他望着她,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阿弥陀佛,我知道。”
他的这一声叹息好似重重敲打在她心里,笑姬忽然微微地笑了。
然后,她站起来,走过去,抱住了神光。
神光没有动,笑姬轻轻拉开他的僧衣,他的皮肤是淡金色的,肩膀微露——两串深深的暗红伤疤的字迹,狰然陷在那淡金的肌肤之中,恍若一道鞭子,狠狠抽在这里。
笑姬竟然觉得胸口微微一疼。
那里明明已经没有心了,怎么还会疼呢?
“犹如莲花不着水……”一句还未读完,神光已经拉起了衣裳,笑姬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于是,她停住了手,良久,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刺的?”
神光没有回答,也不看她,只是望着窗外,脸色有些微微发白。
笑姬琢磨了片刻,才轻轻笑着试探道:“是皇上?”
神光还是没有回答,面色的神情也没有丝毫改变,只是眸子变得更加深黑而沉凉了。
良久,他回答:“是我自己。”
笑姬轻轻笑了一声:“骗人。”
神光的脸忽然红了,低声道:“我从不骗人。”
笑姬又躺回床上:“真的从不骗人?如果骗了的话,怎么办?”
神光迟疑着:“要怎么办?”
笑姬的笑容忽然变得诡异:“如果骗一次人,就陪我一晚。”
神光望着她,良久,没有说话。
笑姬笑道:“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莫非大师真的不懂么?”
一阵风从半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咿咿呀呀地响,窗户有些古旧了,上面的花纹已经被打磨得模糊,但是笑姬还认得出,这是莲花,洁白的莲花。
神光望着她,眼睛漆黑深邃,流波一样的光华。
良久。
他回答:“好。”
神光回到自己的禅房的时候,感觉身上某个地方的疼痛减轻了,他望着那一盏晶莹灯火,那灯火一灯如豆,晕出淡青光晕。
被她的双手抚摸过的地方,却忽然渐渐热了起来。
***
当夜,笑姬出门见七公子。
七公子看了她半晌,问道:“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字?你看清楚了吗?”
笑姬忽然侧过身去,笑道:“有没有字我倒没有看清楚,就是看见一身的伤疤……”
话未说完,从七公子身后,钻出一个女子,月华般缥缈的脸,她冷笑一声:“如今,这花杀堂堂主的情报是越来越不准了,怎么我前日派人看见他身上是一首佛偈——犹如莲花不著水,亦如日月不住空。你在那和尚身边呆那么久了,怎么就没看见?”
笑姬顿了顿,目光闪烁了一下,望着月亮躲在浓云后面,云层边上镀上了一层淡金的光华。
心里想到,原来,他身上完整的一句话是这样的。
犹如莲花不著水,亦如日月不住空。
月浓以为她心虚,继续咄咄逼人:“楼主,是否该主持公道,按照楼里的规矩,探听消息失误,该罚……”
七公子手一伸,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沉声道:“够了!”
月浓愤愤不平道:“楼主,上次我姐姐也是探听消息失误,你可是罚她在罪刑室呆了三天……”
七公子沉声道:“够了!”
笑姬忽然冷笑一声:“既然不相信我,那好,我也可以在罪刑室呆三天。”
七公子叹息一声:“我知道神光这桩任务很难,你很用心了。就算偶有失误,我不会怪你的。”
笑姬渐渐低下头去。
七公子又问:“红花醉,你放了没?”
笑姬沉默片刻,回答:“已经放了。”
月浓在旁边冷笑一声:“这一次可别又放少了量……要是笑堂主有什么为难之处,就交给我们镜杀堂做好了。”
七公子望着笑姬,目光叵测,笑姬保持神情不变:“哪里有什么为难之处?一个和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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