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斯汀回去之后,马上就碰到了李钧。
李钧眼看着于斯汀被范畦子带走。他惊慌不定,在她楼下等了一夜,都未见人归来。电话当然也不能接通。
直到两天之后,他再去她楼下,看到了疲惫的于斯汀。
李钧赶紧迎上去问:“斯汀,你这两天去哪儿了?范畦子没有对你做什么事吧?”
于斯汀露出疲倦不堪的笑容来。
她说:“我没事,范畦子并没有把我怎么样。”
李钧当然不信,他还再追问,于斯汀就对他解释了范畦子带他去看心理医生的事。
李钧冷笑:“他有这么好?不会有什么企图吗?”
于斯汀无力地说:“他再有什么企图,我也平安地回来了。”
话音刚落,她觉得李钧的神色有点微妙。
她忽然想起范畦子在李钧面前说的那段浑话。
再面对李钧,于斯汀想起这些,非常心里难堪。
李钧和他自小一起长大,他们互相了解很深,他大概也没有想到,于斯汀会有这种事吧。
于斯汀怕他问起,她还没想好回答。她便匆匆在再和李钧聊几句,感谢他的关心,就上楼去了。
李钧在楼下露出复杂又有点狠厉的神色来。
过两天,于斯汀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她接起来,竟然是范畦子。他的声音在听筒里传来,熟悉又陌生。
于斯汀问:“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又笑了,这不是废话吗?他想知道她什么,能不知道呢。
范畦子当然不回答她的话,他只是说:“时间到了,该去看医生了。”
于斯汀说:“我知道地址,我自己去看。”
她说这话,也不抱希望。果然,范畦子不同意。他总是插入她的生活,与命运之手一起摆布她的生活。
于斯汀再不想和他言语往来的纠缠。
于是说:“好吧,好吧,你做主,什么都听你的,你和我一起过去好吧。”她的口气中满是嘲讽与敷衍。
范畦子不理她阴阳怪气的口吻,说:“等一下,我马上去接你。”放下了电话。
范畦子很快来了,用车载她去了医生的诊所。
看完病,他又把她送回了家,其后几次都是如此。
他殷勤接送,她却并不领情,只觉得烦乱。
但他似乎改变了态度,不像以往那么态度傲慢,而是尽力平和,甚至有时候,他给于斯汀一种他努力释放温柔的错觉。
尽管他的温柔对她来说可笑又有点可怕。
刘医生不像以前的医生,激进的只求结果。他耐心细致地制定了治疗方案,一点一滴循序渐进地改变于斯汀。
这么过了一段儿,于斯汀的情绪渐渐平稳,情况渐渐好转。
中间李钧知道她换了医生的消息,换得是范畦子介绍的医生,于斯汀有点不好意思地告诉他这个消息,担心他又对范畦子的名字过敏。
李钧却出乎她意料的,反应很平淡,他说:“斯汀,一切以你的情绪为主,我确实讨厌范畦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但是,如果他给你找得医生更合适,我还要替你感激他。你永远是我的第一考虑。”
他语气恳切,于斯汀不由湿润了眼眶。从爸妈去世后,很少有人这么关心她了。
被一个人放在他人生最重要的位置,这种待遇并非人人可有,让人分外感动珍惜。
于斯汀只能感慨她为什么没有在遇到范畦子之前就和青梅竹马的李钧在一起,为何要等到现在,等到她经过范畦子总总折腾,对感情变成了惊弓之鸟,才体会到李钧的好。
可惜她现在不敢谈感情了。
她的情绪稳定好转中,这时又遇到了一个可谓是天下掉馅饼的好消息。
一家在业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澜裕集团,邀请她去他们公司工作。
于斯汀当然心动,但是她也惊疑不定。这么好的公司,她应该没有达到进入的门槛吧。何况开出来条件还蛮好,报酬很是可观。
天上掉馅饼,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事。于斯汀想。
在这几年的奔波劳碌中,她早已对命运会给予她善意,不抱什么希望了。一手一足辛辛苦苦,尚且未必有什么好结果,哪里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好事?
但人谁不想有有一份薪资高的工作,人往高处走啊。
她陷入了纠结。
可她未料到,范畦子因为这事勃然大怒。
于斯汀并不知道,那家公司是范畦子叔叔范蕴成名下的子公司。
当年,范畦子就因为范蕴成那五十万和于斯汀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他以为身在校园纯洁无瑕的女朋友,竟然为了区区五十万,五十万……
这时,想不到,时隔多年,于斯汀和范蕴成又发生了连接。
范畦子放下了通报人的电话,脸色阴沉一团。
他思忖片刻,径直去了于斯汀的家。
天空阴沉沉的,翻滚的乌云落在范畦子同样阴沉的眼中。
到了楼下,他并未直接上去,停下车,抽根烟,想了片刻,才上楼去。
于斯汀住的小区是老小区,楼层低没有电梯。三楼一户人家,把废弃不要的旧家具堆在楼道里,还未拖下去扔掉。
范畦子在堆满杂物的楼道里穿行。心里更加烦躁,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乱七八糟。
上了楼,于斯汀开了房门。他却露出与过去一段日子一般无二的笑容来。
于斯汀看到他,皱眉说:“你怎么上来了?有事吗?”
范畦子心里冷笑,脸上只是平静地说:“有事和你谈一谈。”
他这些日子陪于斯汀看病,两人也算有了一点点平和的相处。于斯汀这时不好把他拒之门外。只得拉开了门,让他进来。
范畦子看看于斯汀窄小蜗居的家。这里曾经住过于斯汀一家三口。
于斯汀勉强给他倒杯水,问他:“到底有什么事?”
范畦子开口了,他说:“最近工作怎么样?”
他来这里关心她工作了,于斯汀奇怪。
她懒得跟他多说,冷淡地说:“不怎么样。”
范畦子笑了:“不是最近有家大公司联系你吗?条件开很好,你是要飞上高枝了。”
于斯汀听他不阴不阳的口气,说:“你怎么知道的?那又怎么样?我飞不飞高枝关你什么事。”
范畦子说:“不怎么样,恭喜你啊。”
于斯汀也连白眼都懒得对他翻。
他到底来干什么来了?
范畦子说:“你知道那家公司……”
他话还未说完,突然楼下噼里啪啦的巨响,还有一股异味冒了上来,像是什么被烧焦了。
于斯汀也闻到了,去窗口察望。
忽然一股浓烟从窗口撩了上来,直扑到她面上。
于斯汀咳嗽一声,还未来得及反应,已经被范畦子一把拉开。她一离开窗口,火势蔓延上来了。
烈火熊熊,火舌向前窜去,一呼一吸间就烧灼了窗帘沙发。整个家一瞬浓烟弥漫,火光逼人。
范畦子说:“快走!”
他拽着于斯汀,匆匆离开。于斯汀差点被绊一下,他也顾不得。
门口也闻到浓烟的味道。范畦子拽开烧灼的防盗门,楼道里烟雾弥漫,已经烧成一团。
他们匆匆跑下楼。于斯汀想:“证件钱包都没拿。”但也知道来不及了。
他们住六楼,最高层。在楼道里,范畦子再拽着她,更不方便。只好放开她,两人一前一后,朝楼下冲去。
跑到三楼,前面的范畦子一个趔趄,被他上楼时看到的杂物绊倒在地。
于斯汀大惊,问:“你怎么了?”她话音未落,范畦子向搂下滚去。
他滚下一截,头磕到老小区灰色的水泥地上,紧跟在后面的于斯汀听到一声闷响。
于斯汀到他跟前扶起他来,他的头上已经被磕出了血,一道血痕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她叫他几声,他已经没有了神智。
于斯汀搀扶拖拽着他沉重的身躯,一截一截楼梯向下而去。
一个昏迷的、成年男人的身体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重了,但是她却并未想过放弃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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